這個人,這種顏色的衣裳,這個特意擺好的姿勢,這個無辜慘澹的表情,這個慘白得像是糊了麵粉的臉,他可太熟悉了。


    簡直像是柳北如的粗製濫造版,還是特別造作的那種。


    噦。


    柳北如都比他順眼。


    姒荼看向樓岸,試圖從他眼裏得到認同。兩道視線相碰後,姒荼驚奇地發現,樓岸的反應居然比他還要強烈,一向淡然的神色都隱隱出現了龜裂,似乎很是想吐。


    樓岸緩了緩,保持住了優雅的形象,一言概之:「矯揉造作,噁心至極。」


    姒荼沒忍住嗤笑了一聲。


    他並沒有刻意壓低音量,是以此言一出,四下便都靜了靜。


    那位剛想開口的青衫公子神情一個沒繃住,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


    見此,一旁原本神色不虞的承譽撥了撥頭髮,難得頗有些孩子氣地翹起了嘴角。


    那位青衣公子臉色又難看了幾分,忍了忍,才緩緩扯起一個溫柔似水的笑容,他看向姒荼和樓岸,語調是特意調整過的溫軟:「兩位公子也是第一迴見晚清,不知晚清是哪裏惹了二位公子不快以至造成了誤解。」


    他頓了頓,又抿了抿唇,帶著點怯懦地看向了承譽,低下了頭:「還是說......是誰同二位公子說了些什麽,才讓你們誤解了晚清......」


    姒荼聽樂了:「這位......青色的公子,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你。」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麵頰處:「你這裏的妝掉了,不白了,補補吧。」


    青色公子大驚失色,抬手擋了擋臉。


    姒荼嘆了口氣:「你看看你,裝病就裝病,做什麽敷這老些粉,假就不說了,你看看,掉了多尷尬。」


    晚清咬住了唇角,泫然欲泣。


    承譽躲在他們背後笑得彎了腰。


    姒荼一吐為快後,終於滿意了,他點點頭,拍了拍承譽的肩膀:「好了,現在安全了,你的人也到了,趕緊迴家去吧小公子。」


    「我們還有要事處理,就先走一步了,」他勾起唇角,抬腳離開:「江湖再會。」


    承譽一愣,連忙學著他了解過的江湖人那般抱拳迴他:「多謝薑公子搭救,江湖再會。」


    姒荼搭著樓岸的肩往下走,聞言沒迴頭地抬手揮了揮。


    第72章 妾身害怕


    兩人沿著山路往迴走, 墨青峰草木蔥鬱,途中姒荼隨手扯了根雜草捏在手裏把玩,晃晃悠悠沒個正形, 心裏卻在迴想方才的事。


    他忽地想起方才在山洞裏匆忙迴退時的場景, 那時追兵將至時間緊迫, 他將承譽從躲藏的陰影中扯出帶著跑路, 樓岸的目光在掃過這突然多出來的一人時, 帶著明顯的出乎意料的驚訝, 雖然隻有短短一瞬,但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兩人在路過交接亭時就已經知曉石宮裏還有個被擄來做壓寨夫人的少年,在那種情況下,樓岸也定然能猜到他會順手搭救那位少年, 理應不該驚訝才是。


    那麽......


    姒荼眉梢一挑, 指尖捏的那株雜草便直愣愣地指向了樓岸, 做出一副問審的模樣:「大膽樓氏, 本家主現在問你,你可是與那被擄的公子相識啊?」


    他叉腰森然冷笑:「為何隱瞞不報!還不速速說來與本家主聽!」


    樓岸彎了彎眼, 配合地垂下眸子, 作出一副伏低做小的柔弱模樣來:「迴家主, 不是妾身隱瞞,實在是......那位公子的身份實屬難言!」


    姒荼來了興趣, 把雜草一扔,興沖沖就要上前證實猜想,誰料樓岸這廝風騷至極,說話留一半, 偏偏在這種時候死活不說了。


    樓岸委屈地將頭別開,說是控訴, 眼裏的笑意卻怎麽都藏不住:「家主方才好兇,嚇壞了妾身,妾身心亂如麻,不知再從何說起了。」


    姒荼眼睜睜瞧著這人一口一個妾身,十分地不害臊,一時難言,半晌後卻也無法,隻好踮著腳將唇湊上去在某人的唇上結結實實啄了幾口。


    樓岸心情大好,將手上滴溜著的人往地上優雅一丟,便摟著姒荼開始續話:


    「他可告訴了你他的姓名?」


    「說是叫承譽,」姒荼迴答:「可是這名字有問題?是假的?」


    樓岸微微一訝,搖頭:「名字屬實,但這樣卻讓人反倒有些驚奇了。」


    姒荼道:「我遇上他那會兒,這小子正要被個老婆子調教呢,臉都嚇白了。倒是個警惕心強,腦袋也靈光的,許是想著我救了他,且又是一介江湖草莽,識不得他的身份,把名字告訴了我也無妨。」


    「怎麽,看你這樣子,他的身份定然是非常了不得嘍?」


    樓岸笑笑,特意放緩了語調:「茶茶可知,這承譽二字之前,可是一個李字。」


    李字?李承譽?


    姒荼一訝:「那位小皇孫?」


    他這麽多年在魔教雖然一向深居簡出,卻也並非完全不知這天下事。尤其是在知曉柳北如就是當朝容王李元璟後,便又著手了解了一番皇家情況,秘辛雖不知多少,但淺顯的宗親關係一類已經基本理清。


    這位小皇孫便是當今太子李元瑞的嫡子,柳北如的親侄孫。


    也怪當時他滿心都是查案一事,未能留意這承譽二字究竟是哪兩字,後來隱約猜到,也沒敢斷言。


    現在想想對方那天潢貴胄的氣質,雖是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姒荼勾唇笑了笑,忽地開口:「這下你總算知道自己招惹了什麽人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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