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因為偷人養漢,才被送到玉泉庵的吧?”


    “哎呀,這可真是報應不爽!天道好輪迴,看蒼天饒過誰?”


    “這麽看起來,真是活該啊!”


    “好好的正室娘子不要,好好的嫡出子女不管,偏去寵那個偷人的!這人如此糊塗,怎麽當的太子師啊!”


    “哎,對了,你們聽說沒?就連那一雙兒女,都不是他的種呢!聽說是柳氏跟別人生的!”


    “天哪!天哪!這也太……哈哈!這草原盟主的稱號,現在該由蘇太傅來擔任了!”


    “他可真是比他兒子綠多了!他兒子那頂多就是個通房偷人,偷就偷了,算不得什麽!”


    “可他這卻是連娃兒都替那野漢子養著啊!”


    “何止是養娃兒?聽說連那野漢子,都是他的錢在養呢!那柳氏吃裏扒外,天天偷了他的錢,往那野漢子送……”


    “我滴個乖乖,這妾室給人睡,娃兒野漢子他都養著,那這蘇太傅,豈不成了天下第一冤大頭?”


    “哈哈!他是終極綠帽王啊!”


    蘇明謹聽著這些議論,一直攥著手忍著,聽到這裏,卻再也忍受不住,霍地撩開車簾。


    “啊!”外頭的人看到自己議論的那一位,竟然就在麵前,嚇了一跳,齊唰唰的逃開去。


    在背後議論沒問題,可是,要是被逮到了,那可就麻煩了!


    蘇明謹倒是真想跳下去,將這些多嘴多舌的人的舌頭給薅了割了。


    可是,這多嘴的人,實在太多了,他實在是薅不過來,隻能恨恨的放下簾子,又坐迴去。


    “生氣吧?”蘇蓁蓁袖手看熱鬧,一點也不掩飾臉上的幸災樂禍。


    蘇明謹瞪著她:“孽女!這些謠言,全是你傳出去的吧?”


    “是啊!”蘇蓁蓁用力點頭,“不過,我可不傳謠言!我傳的,不是事實嗎?”


    “柳氏和那廝之事,的確是事實!”蘇明謹道,“可是,你想借著這事,離間我和錦兒遠兒的關係,卻絕無可能!你不要以為,你叫幾個人,胡扯八道說一說,我便會著了你的道兒!我可不是你那位蠢哥哥!”


    “我那位蠢哥哥,如今變聰明了!”蘇蓁蓁咯咯笑,“可是,蘇太傅,我瞧著您,如今卻是越變越蠢了呢!方才您一闖進時,沒聽到那兩人在說什麽嗎?您呀,可是著了他們的道兒呢!”


    蘇明謹掠她一眼:“你隻管胡說八道,我卻不會信你的!”


    “罷了!”蘇蓁蓁笑著擺手,“不見棺材不掉淚!不過,蘇太傅,今兒您這眼淚,落定了!”


    蘇明謹見她胸有成竹的模樣,心裏“咯噔”一聲,下意識的想起自己初進房間時的情形。


    那時,那兩人,說什麽來著?


    他努力在記憶中搜尋著。


    可惜,他實在是氣壞了,腦子裏亂轟轟的,這會兒簡直一片空白,竟是什麽也想不起來。


    一時間,他又懷疑蘇蓁蓁是故意在氣他,不自覺又看向蘇蓁蓁。


    蘇蓁蓁見他看過來,便笑問:“蘇大人,身上可帶了帕子?”


    蘇明謹冷冷看著她,一言不發。


    “想來,你應該隻帶了一隻……”蘇蓁蓁輕咳一聲,從懷裏掏出自已的帕子,笑著遞給他。


    蘇明謹自然不會接,隻那麵色更猙獰了些。


    “拿著吧!”蘇蓁蓁笑道,“留著擦血!迴頭到了大堂上,您見到了真相,定然會氣得狂吐老血三升的!您是個愛幹淨愛漂亮的,頭可斷,血可流,顏麵不可汙啊!”


    “該死!”蘇明謹咒罵一聲,劈手去打她的手。


    蘇蓁蓁早有準備,一縮手,敏捷閃過。


    蘇明謹還沒到大堂上,已感覺喉頭腥鹹,嘴裏發苦發澀,伸手抹了一把,還好,沒血。


    他深吸一口氣,坐直了身子,努力不受蘇蓁蓁話語的影響。


    很快,一行人便進了府衙,站到了大堂上。


    方文正升堂審案。


    其實這案子,也沒什麽好審的,罪證確鑿,胡千順和柳氏也對兩人勾結之事,供認不諱,全程都很配合,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


    即便是這樣,外頭的吃瓜群眾,還是興奮異常,在外頭議論紛紛的。


    蘇明謹冷著臉,負著手,站在那裏,任由眾人評說,一言不說。


    這種情形,他這輩子,也不是第一次遇過。


    當初在那個小漁城,因為韓氏,他到哪兒都被人指指戳戳的。


    這張麵皮,便是在那個時候練厚的。


    這些人,不過都是牆頭草,這會兒津津樂道的,可是,隻要等他翻過身來,自然有法子叫這些人閉緊嘴巴,再也不敢多言語一聲!


    反正這陣子天天丟人,也不在乎再多丟這一迴!


    蘇明謹心態一直很良好,直到,方文正捧著一隻瓷瓶,站到胡千順麵前。


    “胡千順,本官聽人說,你還有另外一張臉,是不是真的?”


    胡千順和柳氏本來跟頭死豬似的,癱在那裏,一言不發,任由眾人指點唾罵。


    聽到這一句,卻似被人拿針惡狠狠的戳了一下,倏地抬起了頭,齊齊變了顏色!


    蘇明謹不解其意,呆呆的看著他們。


    這個方文正,在搞什麽鬼?


    另一張臉,是什麽意思?


    方文正這時已將那瓷瓶遞給了身邊的衙役。


    “叫他現原型吧!”他道。


    衙役接過瓷瓶,掏出一隻帕子來,將那瓷瓶裏的水,倒在帕子上,朝胡千順臉上擦去。


    “不許動我!”胡千順大驚失色,拚命掙紮著。


    然而,衙役們如狼似虎,又怎容得他在大堂亂跳?


    幾個人按住了他,那衙役拿帕子在他臉上擦啊擦,很快,便擦出了另外一張臉來。


    他本是個黑黃的麵目,臉上皮膚也特別粗糙,瞧起來粗鄙醜陋。


    可這麽一擦,卻擦出一張白淨的麵皮來,雖說不上有多好看,可是,比起他原來的模樣,絕對是英俊太多!


    “呀!原來還是個小白臉呢!”方文正笑道,“再端盆水來,給他好好的把這臉洗一洗!”


    衙役端了一盆水過來,細細的給胡千順擦拭。


    洗完擦好,又將臉上那淩亂的頭發全理到腦後。


    眾人驚唿:“原來真是個小白臉!”


    方文正托起胡千順那張臉,直直的對著蘇明謹。


    “大人,您覺得,他這張臉,如何?”


    蘇明謹不說話,死死的盯著胡千順。


    其實,從胡千順那真容露出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在看他了。


    這張臉,白皙,俊秀,雖然有點發福,但,尚稱英俊。


    不光英俊,還有點,熟悉……


    這詭異的熟悉感,讓蘇明謹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


    像誰?


    這個人,他,像誰?


    他像一個,自己特別特別熟悉的人!


    蘇明謹看著看著,忽然捂住了嘴,踉蹌著後退了兩步,腿一軟,一*跌坐在地上!


    而此時,外麵看熱鬧的人,也有人眼尖,發現了異常。


    “這張臉……”有人嘀咕著,“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隻一時想不起來!”


    “哎喲,有什麽想不起來的?”另一人嘀咕著,“這不跟那蘇家二公子,一模一樣嘛!”


    這話一出,眾人齊齊點頭。


    “的確是一模一樣啊!”


    “這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這太像了吧?”


    “等一下,蘇家的二公子,怎麽會跟他長得相像?”有人提出了一個蠢問題,然後,惹來眾人一陣哄笑。


    “還能因為什麽啊?咱們不是早就知道了嘛!”


    因為蘇蓁蓁事先吩咐,這些人先入為主,早就知道,蘇念遠和蘇念錦可能不是蘇明謹的孩子。


    不過,那時隻是道聽途說。


    現在,看到胡千順這張臉,大家全都相信了。


    因為這張臉,跟蘇家二少爺,實實在在太相像了!


    蘇明謹癱坐在那裏,看著這張跟蘇念遠一模一樣的臉,喉頭那頭腥鹹,再也按壓不去,噴薄而出!


    “噗!”一道血線,自他口腔中疾射而出,噴在地上,開了一朵豔麗的花。


    眾人一陣驚唿!


    蘇明謹在這驚唿之聲,又“噗噗”的開了好幾朵花。


    他的身上臉上,全被自已的血糊得髒汙。


    蘇明謹這時忽然想起蘇蓁蓁的話。


    在馬車上時,她要給他一方帕子,她說,他最愛幹淨,最愛漂亮,迴頭帕子少了,沒法擦血。


    蘇明謹想到這裏,喉頭一陣發癢,又嘔了一口血。


    轉而,他又想到,蘇蓁蓁說,他著了柳氏和胡千順的道兒。


    他以為她是胡說。


    可現在看來,可不就是著了他們的道兒嗎?


    他這會兒想起來了,他剛進門時,姓胡的那個狗賊,他正在說,反正不管他蘇明謹賺多少錢,留下多少家業,都是我們遠兒的。


    他說,我們,遠兒。


    遠兒。


    他管他的兒子蘇念遠,叫遠兒。


    他生著一張,跟蘇念遠一模一樣的臉!


    蘇念遠果然不是自己的種!


    是那個姓胡的種!


    他嬌著疼著寵著,當成心肝寶貝的兒子蘇念遠,自小用心培養著的,將他視為蘇家將來的頂梁柱,要靠他光宗耀祖,繼承衣缽的親親兒子,居然,不是他的親生骨肉!


    這一點,胡千順知道,柳氏知道,可他,一直到現在,才剛剛明白過來!


    其實在進入吉順當鋪,聽到胡千順稱蘇念遠為遠兒時,他就已經懷疑這一點了。


    可是,他當時太亂了,柳氏的事,對他的衝擊,實在太大!


    他腦子裏像是有一鍋粥在咕嘟嘟沸騰著,那樣糟糕的心情,對任何事,都來不及細思。


    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被柳氏和胡千順鑽了空子。


    他們兩人一起做戲,胡千順先往柳氏頭頂扣黑鍋,明明白白的指控她了野種。


    他說得那樣明白,反而叫他剛生起的疑念,又在瞬間打消了。


    虎毒不食子。


    若蘇念遠真是胡千順的兒子,他如何能不護著他?


    他既然紅口白牙的潑汙水,扣黑鍋,想來,蘇念遠跟他,是絕對沒有關係的。


    他卻忘了,他心愛的女人柳嬌蘭,對他有多了解!


    她有多了解他,她的姘頭,自然也就有多了解他!


    所以,他在那種時候,反其道而行之,他越是罵蘇念遠是野種,自己就越相信蘇念遠跟他沒關係!


    又有柳氏在旁配合,說那些誅心之語。


    胡千順那張偽裝的臉,醜陋難看,而他的遠兒,卻是那樣英俊清秀的男子,光從模樣看,兩人便是八杆子也打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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