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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晚睡的蟲子停止聒噪,當秋日的涼意慢慢襲來,當所有的太監開始打盹的時候,魏公公睡醒了。他咳嗽了一聲,讓所有沉睡的眼睛立馬醒來。婉君也恍恍惚惚,跟著太監們一起睜開眼睛。


    他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是魏公公睡夢中的咳嗽,還是他太過疲憊的咳嗽,抑或是他想要什麽了才咳嗽?


    魏公公的這一聲咳嗽牽動著每一個人到神經,他們必須要精準的聽出咳嗽聲代表著什麽,更要清楚的知道,這咳嗽會不會出什麽大事情。


    靜香顯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站在一旁不停地打著盹。婉君看著她直想笑,這殺宮女,連自己都不敢,就睡著了。他學著魏公公咳嗽了一聲,靜香嚇得立馬醒了過來。


    “男妃,什麽事?”


    她瞪大了一雙無神的眼睛,好像睜著眼睛都本宮睡覺。


    “沒什麽,隻是大家都睡醒了,而你還在睡!”


    婉君笑著說道。


    “我沒睡,我沒睡著!”


    靜香惶恐地說道。


    “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你不用這麽害怕!”


    婉君笑著說道。


    靜香這才放了心,轉頭四下裏看了一下。


    “男妃,魏公公還沒有出來嗎?”


    她走到婉君身邊,在他耳邊低聲問道。


    “沒,魏公公睡著了,所以我們要等他睡醒。”


    婉君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的敲動著,無奈、焦慮讓他根本停不下來。


    “男妃,可是都這麽晚了,要不然我們明天再來吧?”


    靜香輕聲說道。


    “不行,我們必須要等魏公公睡醒,就算等到明天早上,也要等他睡醒!”


    婉君看著她的眼睛說道。


    他其實是故意這麽做的,隻有我這樣做,才會打消魏公公對他等戒備之心。


    對魏公公來說沒有所謂的心誠則靈,所以他也不會指望能打動魏公公。但這對魏公公對心靈衝擊可以說很大了,隻要他知道他一直在默默等他睡醒就足夠了。


    不一會兒,裏麵就跑出來一個太監,一臉驚慌地說道:“廠公醒了,廠公醒了!”


    “醒了?”


    婉君激動地站起來,看著太監問道。


    “對,但是,但是......”


    太監又吞吞吐吐說不出來,好像還有什麽問題似的。


    “但是什麽啊?”


    婉君走過去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問道。


    “但是他好像很煩心的樣子,從未講過他這個樣子!”


    太監哭喪著臉,既好像在為魏公公擔心,又好像在替婉君擔憂。他這副樣子,還真叫人猜不透。


    “魏公公到底怎麽了?”


    婉君叫道。


    太監大臉擰在了一起,什麽也說不上來,婉君問的,倒像是在為難他。


    “不用問了!”


    就當大家爭執不下的時候,魏公公的聲音突然從裏麵傳出來。


    “不,不用問了!”


    婉君被魏公公的突然襲擊搞得措手不及。這話就是說給他聽的,為什麽叫他不要問了,為什麽要這麽說呢?


    魏公公的一句話讓大廳裏的所有人都安靜了,大家隻是低著頭,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個。


    “男妃!”


    “男妃在外麵?”


    魏公公既像是在問大家,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魏公公的話音落了好久,沒有人敢說話。他們隻是抬起頭驚恐地互相觀望著,卻沒有人敢第一個說話。


    靜香一看他們好奇怪,不就是問男妃在不在,怎麽這些人連句話都不敢說。


    她笑了笑,對裏麵說道:“男妃在這裏等廠公等了好久了,可聽說他在睡覺,就沒打擾他!”


    她一說完,所有人都驚慌地瞪大了眼睛,所有人都認為靜香死定了,她敢這樣和魏公公說話,肯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魏公公非但沒有生氣,還心平氣和的讓他進去。


    他一聽到魏公公的話,就轉頭看著靜香的眼睛,希望他能給他自信。


    她確實給了他自信,對他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他從桌子上拿起地毯,便走了進去。


    太監們盯著男妃的身影,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這麽多年了,男妃非但容易未變,反而比原來更加白皙水嫩了。


    靜雲看不懂這些太監為什麽不懂他麵露色相,反而對男妃癡迷不已。他們都是男人,為什麽會這個樣子。她一個女孩,卻在他們眼中毫無吸引力。


    “婉君拜見廠公,廠公千歲千歲千千歲!”


    婉君跪拜在魏公公床榻底下。


    “起來吧!”


    魏公公低沉而蒼勁地說道。


    他站起來,抬起頭看了眼魏公公,卻看到他溝壑縱橫的麵容下,有著無數的毛孔,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一張張小嘴,等待著最惡毒的喂養。


    “婉君,你等咱家到底所謂何事?”


    魏公公問道。


    “迴廠公,我這裏有一塊上好的來自西域的地毯,想想這地毯也最是廠公您的喜愛,就給您送了過來!”


    婉君笑著說道。


    “西域的地毯乃是羊絨經過複雜的工序織成,在西域就很珍貴,更不要說在中原了!”


    魏公公摸著猶如絲滑般的地毯,嘴臉的笑容又慢慢浮現上來。


    “廠公,這地毯鋪於地上,在寒冷的冬天亦能赤腳於上!”


    婉君見魏公公臉上露出了笑容,也就放開擔心又說了一句。


    “婉君,你找咱家不會就是為了送地毯這麽簡單吧?”


    魏公公問道。


    “其實,其實也有一點兒小事要跟廠公說!”


    婉君低下頭靦腆地說道。


    “我就知道你不會沒事就來咱家這裏的!說吧,什麽事?”


    魏公公看著他問道。


    “廠公,您可知道皇後?”


    婉君故意把話沒說完,看魏公公怎麽說。


    魏公公何等聰明,還看不穿他這點兒小聰明嗎?不過魏公公也不會揭穿他,隻是笑而不語。


    “廠公,皇後和她身後的勢力很神秘,所以婉君甘願為廠公效力,徹底查清她地底細,和她背後的勢力。”


    他弓著腰,緊張地看著魏公公。


    “你這是什麽意思?你覺著咱家很需要知道她背後的勢力嗎?”


    魏公公突然變得嚴肅,整張臉看上去死寂般灰暗。


    “不是,不是,婉君隻是認為能幫廠公掃清潛在的危險勢力,是我應該做的!”


    婉君立馬變得非常謙卑,且盡量把馬屁排好。如果時光可以停止,他看到現在的他的嘴臉,一定會朝他扇兩巴掌的。


    “你說皇後是咱家的潛在危險?”


    魏公公看著他的眼睛問道。


    婉君見他的語氣緩和了些,就直了直腰杆子,看著他的眼睛說道:“是,皇後乃一國之母,可她一直不問世事,明顯在有意避開著朝中事物。而她越是想避開,就越說明她有問題!”


    魏公公聽完,把敞開的衣服往裏摟了摟,說道:“照你這麽一說,她還真的有很大的問題!”


    魏公公的話可謂是一語雙關啊。他既不說他對,也不說他錯,而是故意問他,叫他騎虎難下。


    婉君自然是知道魏公公一貫的作風,無論什麽事都不會由他口中說出來,所以這話隻能由婉君說了。


    “廠公,婉君認為,這件事您一定要徹查。凡是危機東廠地位的人都要徹查,凡是和東廠做對的人都要清除。所以,寧可錯殺一千,也不可放過一個啊!”


    婉君覺得他已經摸著了魏公公的神經,隻要順著他的意思,這事兒就成了。


    “杜婉君!”


    魏公公突然叫道。


    他被魏公公這突然一叫嚇得不輕,他聽不出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更無從去揣摩他的心思。


    “你是想從咱家這裏撈得什麽好處吧?”


    魏公公雖然把話說明了,可卻沒見他生氣。


    “廠公,婉君不敢!”


    婉君畢恭畢敬地說道。


    “說吧,你想要什麽,你為咱家這麽盡心盡力,要是傳出去了,還說咱家太過摳門!”


    魏公公看著婉君說道。


    “婉君真的別無他求,能為廠公效力,這是我的福分。可這件事憑我一人之力無法完成,所以我需要一個得力的幫手。”


    他等了這麽久,繞了這麽大一個彎子,終於把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需要誰?”


    魏公公問道。


    “鵲公公!”


    婉君抬起頭看著魏公公的眼睛說道。


    “你可知道他現在是犯人?”


    魏公公問道。


    “知道!”


    婉君迴道。


    “你要救他?”


    魏公公問道。


    “不,我是要救東廠!”


    婉君說道。


    “你這是在冒險,一鵲這個人太桀驁不馴,若是放了出來,恐怕會捅出更大的婁子!”


    魏公公說道。


    “廠公,請您放心,婉君絕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婉君說道。


    “你覺得一鵲能幫得到你?”


    魏公公問道。


    “他雖然桀驁不馴、魯莽,可現在看來,他還是一個得力的幫手!”


    婉君看著魏公公的眼睛,笑著說道。


    “杜婉君,你憑什麽認為咱家會答應你?”


    魏公公手撐在桌子上從臥榻上下來。


    “廠公,婉君沒有信心讓廠公答應,可婉君確實是為了東廠和您啊!”


    婉君看著魏公公慢慢地走了出去,他心急如焚。


    “明天,你去接一鵲,但是記住你今天所說的每一句話!”


    魏公公站在門口,沒有迴頭,也沒有說話。想了一會兒,就又繼續向前走去。


    “謝廠公,謝廠公!”


    婉君聽到魏公公答應後,跪在地上哭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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