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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廠公,小的已經派人查清,一鵲和夕顏住在郊外的農舍裏,今天早上他們還去集市逛街吃飯了!”


    一個小太監說道。


    魏公公把一塊肉丟給地上的狗,用手帕擦了擦嘴。


    “你覺得一鵲還能為咱家所用嗎?”


    魏公公問道。


    “這個,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


    小太監迴道。


    “一鵲現在的氣還未消,等他的氣消了,看清這個世界的時候,他會來找咱家的!”


    小全子一臉茫然地看著魏公公,他不知道魏公公為什麽會這樣說。是他把一鵲害成這個樣子的,他怎麽還會來找他呢?


    “哈哈哈哈,小全子,你自幼跟在我身邊,可你卻和其他人不一樣,你啊,就是缺心眼!”


    魏公公笑著說道。


    小全子在眾多太監裏並不起眼,可就是缺心眼這點讓魏公公賞識。


    “那你可知道咱家身邊的隨從換得那麽勤,為什麽就偏偏留下你嗎?”


    魏公公站起來,走到門口,看著外麵開的豔的花兒。


    “小的,小的不知道!”


    小全子張大了嘴巴,驚訝地看著魏公公。


    “大智若愚也不過如此罷了,你啊,等什麽時候想通了這個問題,就算你真的懂得了人情......”


    魏公公背對著小全子說道。


    “廠公,小的還有一事不明!”


    小全子說道。


    “什麽事?”


    魏公公問道。


    “那女真蠻子如此囂張,我們為什麽不出兵一舉殲滅呢?”


    小全子問道。


    魏公公皺了皺眉頭,抬起頭看著天空少有的藍色。


    “這有關國是,咱家若貿然行事,恐國之不國啊!”


    魏公公說完,轉身笑道:“咱家知道你是不會懂的,走,和我走一趟吧!”


    “是!”


    小全子迴道。


    ......


    葉赫宣坐在石頭上,吹著那支父親留給他的骨笛。


    笛聲一出,萬物皆靜,唯有笛聲繞楊柳。山不是山,水不是水,隻有笛聲在耳邊悠揚。


    婉君覓著笛聲過來,他看到葉赫宣雖背對著他。可他也能通過笛聲看到他憂傷的臉龐。


    是什麽樣的心情,才可以吹得出如此憂傷的曲子。曲子雖然憂傷,可卻不至於流淚,曲聲留在心底,久久不能散去。


    婉君悄悄走進葉赫宣,他站在離他不遠處,靜靜地欣賞著這支曲子。


    森林在藍天下第一次如此清晰,好像藍天這塊畫布將森林巧妙地置於其中,才不至於它顯得那麽突兀。藍天從來都夠開闊,有森林,必有飛鳥劃過天空,必有猛獸穿於林間。


    “這曲子,怎麽,怎麽會這麽神奇,雖聽著憂鬱,但可以洗淨萬物!”


    婉君真的不敢想象,他跳舞這麽久了,可卻根本跳不了這支由骨笛發出來的聲音。


    就在他沉浸在曲子中無法自拔的時候,聲音突然中斷。他一下子像失去了什麽似的,慌張地抬起頭尋找著聲音。


    他抬頭尋找的一瞬間,他們的眼睛恰好碰在了一起。


    “我,我這是怎麽了?怎麽會這樣?”


    葉赫宣的眼睛像有魔力一般,將他的眼睛深深吸引住。他一刻也不想離開這雙眼睛,他好像能走進他的內心。


    “杜婉君!”


    葉赫宣站在石頭上對著他大聲喊了一聲。


    婉君聽到後,眼睛又瞪大了。他的心被這個聲音震得稀碎,可他卻無恥的還想再聽一次。


    “杜婉君!”


    葉赫宣的笑容在藍天下那麽耀眼,又那麽清爽純淨。他見到這個笑容,才發現他所見過的笑容都不及他的隨便一笑。


    婉君一時說不出話來,他呆呆地站在那裏看著葉赫宣。他被笛聲震撼到了,被笑容震懾到了,還是,還是心早就被他囚禁了。


    “葉赫宣,你下來!”


    愣了半天沒說話的婉君,開口的第一句竟然是叫他下來。


    堂堂女真首領,聽到杜婉君叫他下來,他竟然不假思索地跳了下來。


    “杜婉君,你怎麽在這裏啊?”


    葉赫宣站在婉君麵前問道。


    婉君的眼神躲閃了一下,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說道:“我,路過,對路過!”


    “那你聽到我的笛聲了嗎?”


    葉赫宣問道。


    “聽到了!”


    婉君好像在被私塾老師考背四書五經一樣,他站在原地不敢動,甚至連眨一下眼睛都要很大的勇氣。可他又迫不及待地想迴答他問的每一個問題,他所期待的難道真的是一個問題嗎?


    “怎麽樣,這是父親教給我的!”


    葉赫宣問道。


    “你父親?”


    婉君問道。


    葉赫宣沒有轉身說:“陪我走一走可以嗎?”


    可他好像並沒有給婉君不同意的機會,便一個人向前走了。


    婉君怯怯地跟在後麵,他不知道他怎麽突然變得這般冷幽了。


    他也記不清過了多久,葉赫宣才開口說道:“今天是我父親的忌日!”


    他說得很平靜,平靜的就像一隻劃破天際的雄鷹,卻不留下一點兒聲音。


    盡管他已經在克製自己,可還能從他的聲音裏聽到淡淡的憂傷。


    “他?”


    婉君不知道該怎麽問他這個問題,他一直以為他沒有什麽心事,可今天的他卻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十年前,我還是個孩子,父親被大明的軍隊抓去,就再也沒有迴來。他唯一留給我的便是這支骨笛,和這支我也說不上來的曲子。後來,母親因為思念父親過度而去世,我被選為首領,他們叫我習武,教我打獵,教我怎麽訓練軍隊,怎麽才能讓士兵聽自己的話。可他們說也沒告訴過我父親還會迴來嗎?誰也沒告訴我怎麽去救父親。”


    他苦笑了一下,繼續向前走著。


    婉君聽著他訴說著自己的故事,竟然開始同情起俘虜他的人。


    他高大的背影在前麵擋住了大片陽光,他正好有機會躲在下麵不被太陽暴曬。


    “父親是森林裏射箭最好的人,每次打獵他都可以滿載而歸。他經常把我架在他的肩膀上,說等我長大了,我也會成為一個很好的獵人!”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已幾乎接近哽咽。


    “葉赫宣......”


    婉君跟在後麵,他隻能做一個傾聽者,安慰,他根本沒辦法在這種凝重的環境下說出口。


    “杜婉君,直到我遇見你,我才發現,這個世界也可以很美好的。你知道嗎?你的出現,讓我陰鬱的天空一下子晴朗了。”


    葉赫宣突然停下來轉過身一把抱住婉君。


    “婉君,不要離開我,好嗎?”


    他的眼淚輕輕滑了下來。


    婉君沒有一點點防備,就這樣被他緊緊抱住,還說什麽不讓他離開他。


    “葉赫宣,葉赫宣,你放開我,放開我!”


    婉君給他勒得有點兒喘不過氣來了。


    “杜婉君,你為什麽要出現在我身邊,到底是為什麽?”


    他開始咆哮,開始歇斯底裏,開始淚流滿麵。


    “你到底是上天派來懲罰我的,還是來拯救我的。我管不了那麽多,如果愛一個人有錯,那就讓我一直錯下去吧!”


    葉赫宣是真的動了情,他父親的事,杜婉君是第一個聽到的人。這麽多年了,他一直藏在心底,一直這麽折磨著自己。


    “你先放開我,我,我不行了......”


    婉君被勒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葉赫宣好像感覺到婉君說不上來話了,他鬆開雙臂,看著婉君煞白的臉,笑道:“杜婉君,你怎麽了?臉怎麽這麽白?”


    婉君俯下身子咳嗽了幾聲,抬起頭瞪著葉赫宣:“我說你這個人,是不是要把我勒死啊?”


    “哈哈,哈哈哈,你原來是被我勒的啊?怎麽不早說呢?”


    葉赫宣見婉君喘著粗氣,臉色煞白,一下子被他逗樂了。


    “我想說,你給我機會了嗎?”


    婉君瞪著狂笑不止的葉赫宣。


    “我說你這個人有沒有心啊,剛才還要死要活的,一下子就變得這麽沒心沒肺了!”


    婉君撇了他一眼,便轉身走了。


    “你去哪裏啊?”


    葉赫宣問道。


    “迴去!”


    婉君冷冷地迴道。


    “等等我,等等我啊......”


    葉赫宣一邊叫著婉君,一邊向他跑去。


    ......


    “娘娘,你可知道那杜婉君逃到了關外?”


    魏公公看著跪在佛前的皇後,他此次前來不是看他燒香拜佛的,而是要和她商量一些事情。


    “幹爹,我已皈依佛門,不再關心這些事情。”


    皇後不停地轉動著手裏的念珠,她的慌張和不安都在隨著念珠的轉動而轉動著。


    “娘娘,杜婉君逃到了關外,而你以後就是大明堂堂正正的皇後了,作為一國之母,你可不能青燈為伴,長坐佛前啊……”


    魏公公從來不把話說明,可皇後心裏明白,他這是來威脅她的。


    “阿彌陀佛!”


    皇後放下年念珠,從墊子上坐起來,走到魏公公麵前,微微前傾著身子。


    “人人本是佛,因迷而為凡!”


    說完,皇後閉上眼睛,雙手和一。


    “皇後,佛可渡不了你!”


    魏公公說道。


    “幹爹,您走吧,如果佛渡不了我,那就讓我自生自滅吧……”


    這是皇後第一次反抗魏公公,也是他第一次說出這麽嚴重的話。這麽多年了,她都活得無比卑微,可她不再要過這樣的生活了……


    “那,咱家就先告辭了!”


    魏公公看了一眼皇後,順著門退了出去。


    “阿彌陀佛......”


    等魏公公出去之後,她又跪在佛前,手裏的念珠繼續轉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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