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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還沒到來,婉君就已睡不著了。他起床走到外麵,發現一鵲坐在石頭上發呆。


    婉君走過去坐在一鵲身旁:“以後有什麽打算呢?”


    一鵲沉默了半晌,才抬起頭苦澀地笑了一下道:“走一步算一步吧,不過我打算離開杜府。”


    婉君不知道一鵲糾結是怎麽想的,當他聽到他要離開杜府的時候很吃驚。


    “一鵲,為什麽?為什麽要離開?”


    一鵲站起來,走到婉君前麵站下說:“少爺,我父親已經去世,現在也沒了羈絆,是時候出去闖一番了。”


    “可是,你都沒有想好,怎麽出去闖蕩呢?”


    婉君走過來,蠟燭一鵲的胳膊。


    “少爺,我求你一件事,可以嗎?”


    一鵲好像真的有心事,他的眼睛是不會說謊的。


    “你說吧。”


    “我想當錦衣衛,我想讓你幫我求一下左大哥,看他是否能?”


    婉君聽到一鵲要當錦衣衛,本來是挺開心的。可他現在要利用他的關係,幫他謀取好處。他若拒絕了,他們多年的主仆之情可能就此斷送,可若允了下來,那他就欠了左春秋一個人情。


    “一鵲,我知道你想當錦衣衛是件好事,可還得看看左春秋的一件,等會兒他睡醒了,你親自對他說,然後我再幫你說些好話。”


    一鵲“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他抱住婉君的腿:“謝謝你少爺,要是沒有你,一鵲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婉君扶起一鵲:“快起來,你這是幹什麽,我們這麽多年的情感了,這是應該的。”


    夕顏和春秋也睡醒了,他們發現房間裏沒人,就走出來找人。


    “婉君,你們醒的好早啊!”


    春秋走過來抱了一下婉君。


    夕顏本想客套一下的,可他發現自從左春秋從房間裏出來,一鵲的眼睛就沒離開過他。他的醋壇子瞬間就打翻了,轉身就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一鵲見時機成熟,道:“左大哥,我有一事相求。”


    他跪在春秋麵前,眼睛裏滿是真摯的目光。


    “什麽事啊?一鵲兄弟快快請起。”


    春秋俯下身子準備拉起一鵲。


    “左大哥不答應一鵲,一鵲就不起來。”


    左春秋一聽一鵲這樣說他就沒轍了,他看了眼婉君,希望婉君能給他些意見。


    “一鵲,既然左哥哥讓你起來你就起來吧,有什麽話就當著大家的麵說吧,我相信隻要是左哥哥力所能及的事,他肯定會幫你的。”


    婉君是個聰明人,他這樣一說左春秋就沒辦法再拒絕一鵲的懇求了。


    “那好,一鵲兄弟,有什麽需要幫助的你就說吧。”


    ......


    夕顏一個人生著悶氣,他可能對一鵲的期待太高了吧,也可能是對其愛之深,責之切吧。總之,他就是無緣無故地生氣了,早就把昨天晚上的開心忘記了。


    他很不甘心,也不放心,還是轉身過去了。


    “夕顏,你去哪裏了?能做到嗎?左大哥答應我了!”


    一鵲高興地跑過來一把抱起夕顏轉了三圈才停下。


    “答應你什麽?叫你去做太監嗎?”


    夕顏一邊開著玩笑這樣說,一邊把手伸到一鵲的褲襠狠狠地抓了一下。


    他們四個人騎著馬,徜徉在甜蜜的空氣中。


    一鵲最先下馬,他跑過去把門打開。婉君走在前麵,他們三個尾隨進去。


    他們還沒走到會客廳,就聽到吵架的聲音。


    “讓你在袒護他,出了亂子了吧,太丟人了,我這張老臉都被這孽子給丟完了。”


    “怎麽怪我袒護他,你平時不也對他百依百順嗎?”


    “別哭了,聽著就煩心。”


    就在他們爭吵的時候,一聲清脆的茶杯摔落的聲音出現在會客廳。


    就在婉君要往進去衝的時候,被張伯蘭下了:“少爺,現在萬萬不可進去啊,老爺和夫人,和夫人在吵架呢。”


    張伯的聲音顫抖不定,眼神也敢看著婉君的眼睛。


    “張伯,發生什麽事了?”


    婉君抓住張伯的胳膊,急切地問道。


    “這?這叫我怎麽說?”


    婉君掙脫張伯的胳膊,向裏麵衝了進去。


    “哎!”張伯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就在打開門的一刹那,婉君看到他父母正在吵架,而且爭的麵紅耳赤。地上的茶杯也碎了一地,地上的水還在冒著熱氣。


    “父親,你們?”


    “住嘴,你這孽障還敢迴來?還不快跪下。”


    杜老友顯然很生氣,他一看到婉君就氣得坐立不安。


    婉君看了眼杜夫人,可杜夫人隻顧得掩麵而泣,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父親,我犯什麽錯了?”


    “犯什麽錯你自己不知道嗎?”


    杜老爺大聲咆哮著。


    “恕孩兒愚昧,不知父親是為何事,如此大動幹戈?”


    婉君並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麽錯,抬頭瞪著杜老爺。


    “好你個不孝子,現在滿京城都在傳,我們杜家的二公子是個男寵,是個,是個......你個不孝子怎麽能做出這種傷風敗德的事情?”


    杜老爺氣得坐在椅子上雙手顫抖,杜夫人過去扶著杜老爺的肩膀:“老爺!”


    婉君的世界一下子坍塌了,他千算萬算竟沒算到自己的父母知道了自己在幹什麽。可笑,簡直可笑,他杜婉君到底是重生了還是死亡了?怎麽一切都這麽不順?


    自古男兒就應該有男兒氣息,就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可杜婉君偏偏走錯了道,不但沒能成為男子漢,反而成了男人床榻上的寵物。


    婉君的眼淚還是流了出來,隻為父母為此爭吵就該流淚。他跪著跑道父親身邊,抱住父親的腿。


    杜老爺一角踹開婉君:“你還有臉哭?哈哈哈哈,我杜相如做了一輩子的男人,不曾聊這後半生的名譽可全毀在了你的手上。”


    “婉君!”


    他們三個的聲音和杜夫人的聲音一起發了出來,也不知道是哪個先叫的,可婉君卻被踹得趴在了地上。


    “婉君,你沒事吧?”


    春秋過去扶起婉君,心疼地摸著他的肚子。


    “杜老爺,你又何必這樣?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為什麽不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春秋的話音未落,隻聽杜老爺道:“左護衛,聽說你也好男風?難怪和這孽子走的如此之近。”


    “我,我,杜老爺,我是好男風,但這世界上我隻愛婉君一個人。”


    春秋說完,抱起婉君就朝外走。婉君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他靠在他的肩膀上,心裏踏實了很多,也不再害怕。


    杜老爺走過來拉住春秋的胳膊:“你們去哪裏?”


    “杜老爺,你不好好待婉君,自有人好好待他。此次一別,我們後會無期了。”


    “走吧,走吧,你們都走吧!”


    杜老爺癱坐在地上痛哭流涕,婉君再怎麽說也是自己的孩子,他怎麽可能不愛呢?可他實在無法忍受婉君做男寵的事,情急之下就一腳踹了下去。


    杜夫人走過來扶起杜老爺哭訴道:“老爺,這可怎麽辦啊?”


    春秋抱起婉君浩浩蕩蕩地走出了杜府,落英在空中飛舞,婉君的眼淚沾濕了春秋的衣服,沾濕了落英的花瓣,也沾濕了春秋的心。


    .....


    “娘娘,您就放心吧,我已經就消息放了出去。現在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那杜婉君是男寵了!”


    “好,很好,這個拿著!”


    莊妃娘娘將一袋銀子丟給他最信賴的小太監貴公公。她邪魅的笑聲傳遍了整個永和宮,她就不相信那杜婉君能有好日子過。


    婉君才一夜未歸,皇上身邊的男寵就多了好幾個。他們一個個妖媚動人,仿佛每個人都變成了皇上的侍女一般。


    皇上很享受男寵服侍的生活,這種快感和滿足是所有帝王所追求的。而他,則是曆代帝王中最會享受的,也是曆代帝王中擁有男寵最多的一位。他自詡“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由此可見一斑。


    “左哥哥,放我下來吧。”


    “你不痛了嗎?”


    “痛,痛不欲生,痛到無法唿吸,可我卻無可奈何,隻能讓痛苦蔓延開來。”


    婉君從春秋的懷裏下來,他做到地上掩麵痛苦。


    “有時候我真羨慕你們,無拘無束的,自己想幹什麽都可以。”


    “少爺!”


    一鵲蹲下來握住婉君的手。


    “婉君,我們都是你的家人,你不要難過,你要振作起來。”


    夕顏也試圖安慰婉君。


    “哈哈哈哈,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唐寅說的對,有誰真的能懂我?我就是父親口中所說的敗壞家風,就是該死。我也想改變,也想像其他公子那樣娶妻生子。可我辦不到,我辦不到啊!”


    婉君一下子跑走了,他一邊跑一邊大叫著。街道上的百姓以為是遇到瘋子了,都往來避讓,可再一看是杜府的二公子。


    他們議論紛紛,都在說婉君是男寵,不是男人之類的惡毒言論。


    婉君站在街中心大聲咆哮道:“你們給我看清楚,我是男人,是一個男人!”


    婉君頭發淩亂,鼻涕和眼淚粘在了一起。他一把扯開衣服,將身上的衣服脫光,赤條條地站在街上失聲痛哭。


    議論聲戛然而止,他們一個個夾著尾巴都離開了。


    “婉君!”“少爺!”


    春秋,夕顏,一鵲,在不遠處大哭不止。他們也感同身受,他現在再遇到一切都讓他們內心無比痛心。


    不知哪裏唱起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歌曲,天空中一件紅色的霓裳飄來遮住了婉君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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