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他們已經明白了他的來意。


    蜻蜓語氣有些複雜的說:「他在,不過具體的情況,你確定要現在看嗎?」


    看他們的樣子,容樂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眾人把通往門口的路讓了出來,這還是頭一次見這麽多高級異種給人類讓路,容樂看著昏暗的房間,沒有遲疑的走過去。


    蜻蜓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遇到了很多事,但現在我們已經……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


    容樂終於看到了楊澄的樣子。


    他跪坐在一攤模糊不清的血肉前,四處飛濺的血跡將地毯和周圍染紅。


    白髮青年看上去更強壯了,赤裸的上身蜜色肌肉完美的分布在身上,隨著他的動作不斷起伏,他的雙手和嘴都被血跡染紅,似乎是覺察到有目光在注視著他,楊澄動作一頓,抬起了頭。


    周圍的異種頓時警惕起來,誰也不知道見到容樂的楊澄會不會突然發狂把他給吃掉。


    這種慘劇在異種的世界不是沒有先例。


    ——但是他沒有。


    楊澄睜著眼睛,有些渙散的盯著門口,那道新出現的人影味道似乎與其他人有所不同,他無法形容,但好像更香,他很喜歡。


    他對這個人很感興趣,不介意他在進食的靠近自己,甚至想要邀請他和自己一起吃。


    他把一塊肉遞給他:「這個,你要吃嗎?」


    我可以和你分享美味。


    這在異種當中無異於最友好的信號。


    但很顯然那人並不領情,在原地站了片刻後,緩步走到他跟前,屈膝蹲下,楊澄模糊的視線終於能隱約看清他的身影。


    他的鞋子邊緣被血跡沾染,長發是黑色的,與他截然相反,深綠色的眼眸是黑暗中唯一的亮色。


    他好像更喜歡他了。


    那人聲音清朗:「視力開始衰退了嗎……莫非是返祖症狀?」


    他低低笑了一聲:「吃了這麽多,腦子壞掉了?」


    他的聲音有些玩味,帶著些漫不經心,仿佛他做的事並不算出格,隻是可以被他拿來取笑他的話題:「還記得我嗎?楊澄。」


    楊澄遵從本心的湊過去。


    想貼貼,他身上的氣息很好聞。


    該怎麽樣才能留住他?他可以供養他,達成他的一切願望,隻要他能把目光永遠放在他身上,不要離開他。


    「不行,太髒了。」容樂抵住他的頭,「不可以靠近。」


    楊澄現在隻依靠本能支配自己的行動,容樂不讓他靠近,他當真就停在了原地,連原本護的死死的食物也丟在了一邊不去理會。


    安迪見狀忍不住說:「既然他這麽聽你的話,如果趁現在安撫他,他是不是就可以……」


    他忽然住嘴。


    即使容樂真的喚醒了楊澄又能如何,楊澄清醒過來看到眼前的景象,會不會被刺激到再次發狂?


    「他不是單純的瘋掉了,是有人控製了他。」


    容樂仔細觀察著楊澄的眼睛:「雖然本身的精神狀態並不算好,但外力才是主要原因。」


    此話一如,所有人臉色都是一變。


    「雖然結局的走向並不會發生改變,但我想,你們至少可以得知騰蛇真正的死因。」


    容樂看了眼血肉模糊的騰蛇,這個男人或許做什麽事情,都有著自己的目的,即使是自己的死亡,也在他的算計當中。


    容樂輕輕擁住他,楊澄見他終於願意搭理自己,興高采烈的抱住他,血跡淩亂染了一身,像白毛大狗勾一樣胡亂直蹭。


    容樂輕笑:「失控過頭了啊,楊澄。」


    他溫聲說:「所以這一次,不許失控了。」


    ——關鍵詞【失控】


    久違的感受洶湧衝擊著楊澄的神智,他勾起身,還有些沒搞清楚狀況,即使渾身發抖也不想鬆開抓住容樂的手。


    容樂不由得又想起,最初見到楊澄的情形。


    美麗而危險,天真而脆弱。


    命運將他推向格外殘酷的一條路上,他失去一切家人和朋友,與最初的理想背道而馳,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我還是更喜歡你笑起來的模樣。」


    容樂撫摸著他的頭髮。


    楊澄在朦朧間,聽到好像有誰在說話,溫暖的手掌從他身上抽離,毫不留戀的逐漸遠去。


    別走。


    他努力想要睜開眼,然而眼睛仿佛被膠水黏住了一般,等他終於用力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地毯上,眼前是別墅的天花板。


    鼻腔中是濃鬱的血腥味,楊澄嗅了嗅,下意識皺起眉頭。


    他翻身坐起,發現門口站著一堆神情微妙的天國教派成員。


    「怎麽了,為什麽都這麽看我?」


    楊澄想要站起身,然而手撐在了地板上後,卻發現雙手沾滿了鮮血。


    他頓住,感受到口腔裏也滿是血味。


    楊澄緩緩迴頭,看見在黑暗中,依稀可以看出那屬於騰蛇的衣服包裹著碎肉。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你打算吃掉我?看來你真的著了母神教會的道了啊。」


    騰蛇看著突然闖入房間的楊澄,情緒依然保持著鎮靜:「看來,我們也隻能走到這裏了,想吃的話就吃吧。」


    「來吧,隻要你能物盡其用,帶著我的力量一起,完成我的理想,讓這片地區和平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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