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紅色的血跡透過幽藍的魚鱗落在地麵上,將潮濕的地麵染上幾分腥氣。


    此時,它正睜著錯愕的黑色眼眸看著他。


    「啊。」


    容樂感慨著:「這真是個美妙的意外。」


    更幸運的是,人魚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負傷,已經沒有精力支撐自己清醒下去。


    它昏迷在倉庫裏,喪失所有防備,任由這個撞見它的人類宰割。


    容樂欣然接受了這個意外。


    *


    這一次的落腳點是裝修十分舒服的公寓。


    容樂將從野外撿到的人魚帶迴家扔進浴缸裏,放上水沒過它的身體。


    他本想處理一下人魚身上的傷口,在發現人魚的傷口在接觸水源後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不斷癒合,便放心的將它泡在裏麵。


    不知過了多久,浴缸裏的人魚逐漸恢復了意識。


    人魚在水下也能自由唿吸,隻要接觸到了水,恢復速度就會加快。


    楊澄比預估的時間還要提前許多就甦醒過來。


    透過清透的水麵,他注意到自己目前並不在倉庫裏,眼前是裝修精美的浴室天花板。


    楊澄睜大眼睛,浴缸的水順著他的動作劇烈的翻動了一下,不少水濺在了外麵。


    他迴想起昏迷前見到的青年,如果會被帶走,那是他將他帶迴來的嗎?


    「今天下午,東城區又發生一起異種襲擊案件,執勤人員趕到時,受害人還存在生命體徵,經過醫院的搶救,受害者幸運的保住了生命。」


    「在這裏,我們也唿籲大家即使在白天也盡量結伴出行,或者不要遠離人群密集的地方,經過無人的小路時注意觀察是否存在危險。」


    「異種特辦處也會竭力保證市民們的安全,近段時間異種白天襲擊路人的事件也時有發生,請務必謹慎出行……」


    外麵的電視在播放今天剛剛發生的襲擊案,楊澄靜靜地聽著,心也逐漸放迴了肚子裏。


    太好了,那個受害者還活著。


    外麵除了電視的聲音,還有人打電話的聲音,人魚的聽力很好,能清楚的聽到全部的對話。


    「嗯,我現在在家裏。」


    青年的嗓音傳入他的耳朵裏,有些微微的酥麻。


    楊澄通過聲音能確定,外麵的人的確是最後他看見的那個人。


    但是他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出現在那個地方?


    「大概會在這裏停留一段時間……別鬧,緹娜,在我走之前你答應了我會乖乖聽話,不要讓我重複。」


    青年的聲音清淡中帶著幾分嚴厲,後來好像換了個人接電話,他說了些學習和安排方麵的話後掛掉了電話,腳步聲往這個方向走來。


    楊澄心裏暗道糟糕。


    他聽到了學校之類的字眼,得知這個青年似乎是從外地特邀過來的大學教授,在這個年紀取得這個成績,可謂是相當驚人的。


    而他竟然是以如此不堪的一麵出現在了青年麵前,不禁心裏有些自慚形穢。


    實在是太遜了。


    楊澄將自己埋在水裏,鬱悶的吐泡泡。


    浴室的門被打開,容樂身上僅穿著居家的白襯衫和休閑長褲,袖子隨意的挽到手肘,帶著些慵懶隨性。


    他站在浴缸邊觀察了一下,伸手攬著楊澄的後頸將他提了起來。


    楊澄在他進來時閉上眼睛下意識想裝睡,沒想到他竟然直接上手,驚的立刻睜眼跳了起來,寬大的尾鰭微微一動,水花便濺在了容樂的襯衫上。


    楊澄:「……抱歉。」


    容樂挑了下眉,也不在意襯衫:「醒了?」


    楊澄目光飄忽,半晌嗯了一聲。


    容樂覺得很有趣,眼前的異種雖然是強大美麗的生物,性格卻十分靦腆羞澀。


    他很想逗逗他:「我剛來這裏,雖然聽說過本地的特殊風俗,但沒想到異種並不像電視上講的那麽兇殘,反而很講禮貌呢。」


    「不是的,異種非常危險,不能掉以輕心!」


    楊澄立刻嚴肅反駁他的觀點。


    「……」


    兩人隔著浴缸默默對視,楊澄的眼神再次飄忽。


    怎麽辦,該怎麽告訴眼前的青年他並不是異種,而是人類,隻是在出外勤任務的途中不小心失控被打到變迴原形……


    不,被打迴原形什麽的,絕對不能讓教授知道。


    「好吧。」


    青年從容的垂眸,仿佛沒有看見楊澄的窘迫,聲音優雅而輕柔:「我檢查過你的傷勢,因為不知道怎麽處理你,隻好把你帶迴來了。」


    「後來發現在水中你的傷在變好,所以沒有進行更多的處理。」


    楊澄:「……謝謝,下次請撥打異種特辦處的電話。」


    空氣安靜了幾秒。


    容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的,我知道了。」


    楊澄感覺那場戰鬥可能讓他傷到了腦子,不然怎麽解釋自己為什麽會頻頻犯蠢。


    他轉移話題,有些心虛問道:「話說你是怎麽把我從郊外帶迴來的?」


    「啊,我將你裝在了一個大箱子裏找人運迴來的,因為告訴運送師傅裝的是水產,你是被我親手包起來裝進去的哦。」


    容樂一邊比劃一邊說。


    「……」


    或許他就不該主動開啟話題。


    容樂見人魚又有些自閉的半鑽進水麵下吐起了泡泡,耳根因窘迫有些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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