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線依然遵循它的軌跡運轉,而他隻是親手演繹了歷史,並推動齒輪不斷向前。


    他終於意識到那些沒有由來的感情是從哪裏來的,那是在無數次世界線的糾纏當中,終於覺醒了的迴憶。


    沒有人會經歷無數次的重複全無感覺,更別提那些迴憶中刻苦銘心的記憶。


    然而正是如此,現實才顯得更加殘酷和絕望。


    他想起費爾萊特所說的話:「——因為平安夜永遠不會到來。」


    ……


    第八十九次迴溯。


    這場被他多次躲避的葬禮,終究還是無可避免的出現在他的麵前。


    容樂站在教堂門口的街道上,聽著裏麵傳來的悠揚的曲調,似乎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般淡淡的勾唇。


    「他的一生都沐浴著神的光輝,如今也終將迴歸神的懷抱,願他得以安息,從此遠離災難與痛苦。」


    費爾萊特穿著主教的製式長袍,手持著經書,眉眼毫無情緒的微垂著,如同神聖而冰冷的雕塑。


    「就讓我們在此,見他最後一麵吧。」


    教堂裏,舒緩的音樂在空氣中流淌,繽紛的彩繪玻璃幾乎是唯一的亮色,陽光從上方傾瀉而下,落在正中央靈棺中神情安詳的什錦身上,將他的全身籠罩著淡淡的光暈,純淨而美好。


    伴隨著低緩的音樂,賓客們陸續上前。


    什錦似乎隻是睡著了,尚且紅潤的臉上帶著些微的笑意,教會裏受過他恩惠的教徒低低的啜泣,難過於他竟死在了大業將成的前夕。


    費爾萊特麵無表情的看著,當所有人都為什錦獻上了花,他淡淡開口:「那麽,瞻仰環節……」


    大門忽然被人從外麵打開。


    費爾萊特原本平靜的麵容被打破,有些錯愕的迴頭看向大門。


    一個本不該出現的人出現在了這裏。


    容樂穿著黑色的西裝,手中捧著一束艷麗的玫瑰,他的氣質優雅冷漠,仿佛褪去了輕浮的外衣,露出隱藏其中的傲慢本質。


    他的頭髮一側向後攏起,露出光潔流暢的側臉,眉眼精緻,整個人隆重的仿佛不是來參加葬禮,而是最高規格的宴會。


    大門外的噴水池旁,落著幾隻白鴿,一片寂靜裏,容樂漠然的走了進來。


    沐浴著眾人的目光,他直接走到靈棺旁,頭一次認真的觀察什錦的樣子。


    絕對柔軟的,毫無攻擊力的相貌,沒有人知道這是一隻披著潔白外衣的黑兔子,他的身邊堆放著顏色清淡的花朵,隻有容樂知道他喜歡火紅色的玫瑰。


    他曾經拒絕參加這場葬禮,而在無數次輪迴中,終於可以麵對這一事實的發生。


    容樂凝視著什錦的眼眸深邃如同樹木的陰影,柔軟而沉靜。


    他低聲道:「沒有人有資格審判你的罪,從此以後,你不再受命運約束,神明掌控不了你,能掌控你的,隻有你自己。」


    火紅色的玫瑰落在了什錦的胸前,艷麗的顏色與他的臉孔相得益彰。


    如此叛逆,如此出格的行為沒有被人製止,一片死寂中,隻有青年低低的笑聲響起。


    「——我來赴約了,什錦。」


    風從打開的大門吹了進來,零星的花瓣被垂落到四周,什錦的臉上似乎也因此有了笑意。


    【您已獲得個人cg——】


    「什錦·he線·玫瑰葬禮」


    第041章 兩條世界線


    第一百二十次迴溯。


    容樂躺在海洋深處。


    沒有聲音,世界變得非常安靜,這是他一直渴望的安靜,沒有混亂的囈語,沒有亦真亦假的幻覺,他隻需要待在這裏,就能享受到長久的寧靜。


    一道聲音卻不知疲倦的唿喚著他,這個聲音離他越來越近,容樂睜開眼,看向那扇發光的大門。


    有什麽聲音在那扇門後唿喚著他。


    ……


    容樂猛地睜眼。


    入目是一片漆黑,隱約有看不清的東西在眼前。


    「……這是哪裏?」他嗓音微啞。


    「這是憲兵局的地牢。」


    一道火光突然亮起,照亮了漆黑的房間。


    kp:「我想,你還記得最開始的勸告。」


    容樂緩緩複述了一遍:「無限製的濫用這份權力,將會導致無法挽迴的後果。」


    「你會逐漸迷失在時間的長河中,直到再也找不到最初的路,即使是這樣,你也願意繼續下去嗎?」


    kp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柔和。


    kp的出現將容樂從幾乎沉浸式的黑暗中短暫拯救了出來,直到這時容樂才意識到自己頭痛欲裂,渾身都在發著冷汗,岌岌可危的理智不斷發出警報。


    容樂喘息著,目光逐漸聚焦。


    他知道自己的精神狀態已經足夠差了,數不盡的痛苦的壘加和疲憊如潮水般將他淹沒。


    他的手指在細微的發抖,這是難以自控的生理反應。


    但是他的目的從未改變。


    甚至可以說,容樂對於自己的計劃走了更加明確的認知,一次次的迴溯讓他逐漸摸清楚了模組變化的規律,他在迴溯中所做的努力根本不會白費。


    容樂緩緩扯出一個足夠大的笑容:「是的,我繼續。」


    直播間的鏡頭正對著他的眼神,那是一雙深邃如同黑海般的眼神,瘋狂的情緒仿佛能夠穿透屏幕。


    他們之間,很少有這種「對視」。


    容樂向來慵懶又漫不經心,仿佛對待任何事情都很隨意,但此時認真下來,那種貓科動物的冰冷與狩獵感十分微妙,仿佛正在等待敵人落入他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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