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樂能感覺到這座教堂帶給他一種熟悉感,並不是說這就是他記憶中的那個教堂,但兩者卻冥冥中有著相似之處。


    推開,還是不推開?


    容樂在來到迷霧之城之前,一直都漫無目的的尋找神明,他的記憶被人封印在了潛意識之海,於是自意識誕生起,過去就是一片空白。


    他仿佛一個沒有過去,沒有未來的迷途者。


    他猶如浮萍一般飄蕩,置身於浩瀚宇宙中尋找自己的記憶與來處。


    他必須尋找真相。


    神秘學是一把雙刃劍,知道的越多,靈感也就越高,精神狀態也會不容易穩定,容易被不可名狀的存在注視,逐漸感染墮落,直至瘋狂失去理性。


    門後是否會是危險,在推開之前沒有人知道。


    有的調查員或許會謹慎行動,在沒有把握之前不會把自己置於危險境地。


    但對於容樂來說,他別無選擇。


    他沒有退路可言。


    容樂抽出隱蔽的工具,熟練的開始撬鎖,這裏的鎖過於落後,沒花費多少功夫就打開了。


    他隨意的推開門,看清眼前的景象後,瞳孔微微一縮。


    走出光線昏暗的走廊,推開盡頭的小鐵門後,映入眼簾的是明亮又生機勃勃的花園。


    旁邊的草坪修建的幹淨整齊,腳下的石子路彎曲延伸到不遠處的小亭子處,容樂能夠聞到空氣裏馥鬱的花香,穩定又明亮的光源將這裏的溫度和光線把控在合適的程度。


    如果不是剛才還被波蘭特的夜間溫度凍得教做人,容樂幾乎以為自己穿越到了明媚的春天。


    小鐵門在身後吱呀一聲輕輕合上。


    容樂不受控製的往前走了幾步,這應該是花園的一角,小鐵門隻是廢棄不用的後門,看著不遠處亭子的距離,這個花園應該要比他想像的還要大,遠處透明的玻璃如一個碗狀倒扣下來。


    ……這是一個玻璃花房。


    容樂忽然猛地朝身後看去。


    門縫裏,一隻眼睛正靜靜地盯著他。


    容樂肌肉繃緊,瞬間拉響警報,無視腦海中係統不斷發出理智降低的警告,豁然拉開門!


    然而門後卻空無一人。


    「……」


    他劇烈的喘息著,看著來時熟悉的走廊,陣陣恐懼湧上心頭。


    心髒砰砰直跳,容樂好像剛剛劇烈運動過後,腿開始發軟,他緊緊抓著門把手想站穩,腿還是慢慢下彎。


    應激反應使得腎上腺素瘋狂分泌,憤怒過後身體的疲憊感如潮水般瘋狂襲來。


    kp的聲音平靜響起:


    【你受到了驚嚇,精神狀態變得衰弱,你需要進行理智鑑定,成功減0,失敗減1d10】


    【鑑於你身上攜帶的持續性debuff,你還需要額外增加一個懲罰骰。】


    「……」


    容樂用盡了最後的力氣辯解:「我見到了什麽神話生物嗎?我隻看到了一隻眼睛,被怪物襲擊我都沒事,這不合理。」


    虛空中的聲音頓了一下,kp想了想說,「那好吧,你過鑑定,懲罰骰就不用了。」


    容樂:……


    原來真能討價還價?


    清脆的骰子的聲音在虛空中響起。


    【理智鑑定:77/32,成功。】


    很好,san值保住了。


    容樂自暴自棄的鬆了手,任由自己往下倒去。


    意料之中和堅硬地麵親密接觸的痛感並沒有出現,容樂穩穩地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迷路的小貓咪?」


    那道聲音低沉道,容樂努力想要抬頭去看他的臉,眼前卻一片朦朧,隻能勉強看到一個形狀優美的下巴。


    似乎是覺察到懷中青年打量的目光,男人微微低頭,似乎對他微笑了下。


    ……是誰,為什麽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容樂再也堅持不住,沉沉昏迷了過去。


    **


    容樂忽然睜開眼,綠眸如同湖水般冰冷。


    他清醒地觀察周圍的環境,確定沒有危險之後,便悄無聲息的起身,靜靜打量周圍。


    仍然是那片花園,燈光點綴在四周,將夜晚的花園映照的朦朧而夢幻,玻璃花房外,美麗的星夜和記憶中沒有任何區別。


    沒有陽光,也沒有那個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容樂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又是幻覺。


    他分不清剛才的記憶有多少是真實,有多少是發作時的臆想,他看著自己清醒的步入瘋狂,無法阻止通向地獄的腳步。


    「真是……可悲的人生啊。」


    他自言自語著,幽深的眼眸落下了樹木的陰影,呈現出生冷的色澤。


    神明之所以會注視人類,正是因為人類的靈魂如同灰濛濛的寶石,弱小的靈魂經歷過打磨才會褪去粗糲的外殼,成為美麗的鑽石。


    因此靈性極高的人類終身都在理智與瘋狂中徘徊,墜入絕望的漩渦。


    這是屬於所有凝視深淵之人的命運。


    隻有真正璀璨的靈魂,才會成為神明喜愛的珍寶。


    容樂對這個說法向來嗤之以鼻,如果靈魂會發光,那麽他這種惡臭的靈魂早就應該被淘汰。


    堅持讓他走到現在的,是靈魂中被烙印上的獨屬於神明的痕跡。


    隻有順著這個線索找下去,見到那位神明,或許他才能想起一切。


    不過也許等他真的見到神明的那一刻,就是他漫長人生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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