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時逸。


    *


    彼時已然坐在教室裏的時逸更是一臉懵逼。


    我是誰?我在哪?我為什麽坐在高中教室裏?


    得虧和顧琛在一起後拉著他看了不少穿越片,時逸對此接受良好(在聽說今天有隨堂小測之前),甚至還有些好奇未來的走向。


    反正是夢。


    下一刻,顧琛的身影忽然從窗外飄過。


    「叫你們班的時逸同學出來一下。」


    被叫住的男生迴過頭沖時逸招了招手,恰巧在這時時逸也望見了窗外的顧琛。


    四目相對。


    或許是多年形成的默契,時逸和顧琛一眼就能從對方臉上讀出——他也是穿越迴來的。


    時逸猛地拉開椅子,向窗外的顧琛飛奔過去。


    恍惚間迴到高中時代是不可思議的,而兩個人居然能一起穿迴來更是一種奇蹟。


    時逸抬起手腕看向手錶——10.13,恰巧是那年他失蹤的日子。現在是上午第一節課前,距離他被綁還有幾個小時。


    除此之外,一切如常,周遭的人和事都沒發生任何變化,而在觀察周圍同學的表現後,也能很明顯地判斷出,大概率隻有他和顧琛是穿越迴來的。


    鑑於季北揚和沈榆的身份,目前作為高中生的時逸和顧琛很難以正常方式接觸到他們倆,不出意料隻能等他們兩個有心來尋找顧時二人了。


    多少活了二十大幾的年歲,光靠著季北揚來解決問題是不現實的,況且經過訓練的兩人早已今非昔比,對抗區區一個風菱簡直……說不上小菜一碟,但相比前世的毫無頭緒,從零開始來說總是好得多。


    當顧琛向時逸提出「報警並請假到校門口蹲點」時,久未作祟的恐懼又莫名泛了上來,但這迴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他明白他的身後是萬千人,是積年累月的蟄伏。


    還有他的一生所愛。


    既然如此,無可畏懼,不如迎難直上。


    「不過……這樣真的不會算我們報假警嗎?」


    「怕什麽」,顧琛抬手欲摸時逸的頭,又覺得對於此時他們的關係來說或許親密,於是手微微下移些許,拍了拍時逸的肩,「按傳統推理來看,季局大概率會和我們一起迴來,有什麽問題我們可以先推到他身上。」


    幾百公裏外的季北揚猛地打了個噴嚏。


    他莫名覺得,顧琛和時逸這倆不省心的崽子估計也穿迴來了。


    他自然是惦記著他倆的,但一覺醒來迴到十年前,需要他操心的事可不止一點兩點。


    比如——沈榆的病。


    根據目前了解到的消息,風菱從未存在,山鷹不知所蹤,世界線被完全打亂。有些事情在變,但永遠沒人能確認是否在這條與眾不同的時間線上,一切都能向好的方向發展。


    凡事有利皆有弊,自打沈榆被害之後,季北揚就已認清命運的饋贈在某些時候,早已在暗中標好價格。


    生離與死別,說不上哪個更痛苦。上輩子的四人算是把兩種辛酸都體會過了一遍。


    如果結局有機會被改變,他願意賭上一切去嚐試。


    這次他們都要好好活著。


    *


    「倒也不必……」


    時逸走在前頭,顧琛緊隨其後,偶爾看著他那偷偷摸摸的樣就有些想笑。


    「其實我不完全是在找風菱的人。」


    在原本的時間線裏,風菱被搗毀後的一年不到,紀栩在掙紮之下還是主動找了時逸,並向他告知尾隨多年的「罪證」。


    如他所料,時逸其實早已忘卻當年幫助過紀栩這件事,畢竟以當初他的性子,幫助過的人不計其數,紀栩隻是其中之一,甚至是極不起眼的一份子。


    愛恨隨風飄去,與顧琛長時相處後恢復點本性的時逸也不願計較。倘若連這點小事都不肯放過,那他不得讓陳鈺挫骨揚灰?


    何況紀栩其人在他眼裏,功大於過。


    顧琛挑了挑眉,狀似無意間問道:「那是在找紀栩?」


    一個大寫的「危」字。


    醋罈子該翻了。


    時逸趕忙試圖找補,「沒呢琛哥。我隻是覺得紀栩除了喜歡過我以外,沒做過任何對不起我們的事,甚至為我們提供了不少幫助。我知道你對他有偏見,或許我亦然,但我們都清楚,他隻是愛錯了人。」


    顧琛並未對時逸的話做出任何反應。


    其實他也在找人。


    出乎意料的是,陳鈺在路過兩人時竟未作出任何反應。並非有意識地匆匆一瞥,而是眼神完全略過兩人,就像是周遭的路人一般,對此刻出現在校門周圍的兩人恍若未見。


    後來據時逸分析,大概是這條世界線上的他陰差陽錯般與陳鈺沒了交集。


    那麽後來的所有事也應當不會發生。


    過了正午時分,紀栩沒有出現在街對麵遙遙相望,讓他們分別十年的車也沒有出現。


    意識到這點後,時逸竟有種劫後餘生般的慶幸,隨之而來的是虛浮的不真實感。他曾無數次設想過與顧琛未曾分離的情景,可真到實現的時候忽然有些畏懼起來。


    想要改變既定的世界規則簡直太難,山鷹就是一個典型的反麵案例,時逸比任何人都更能明白這隻是一場瑰麗夢境罷了。


    可顧琛卻執著握住了他的手。


    同甘共苦好些年,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比他們更明白彼此之間的羈絆,所以顧琛明白時逸此刻的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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