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憑這幾人對所謂「灰雁」的厭惡程度看來,這個「灰雁」興許還是個可以利用的好人。


    *


    次日,時逸從滿桌的廢稿中醒來。


    走到洗手台前照鏡子的時候,他自己幾乎都要被臉上縱橫交錯的鋼筆墨水印笑個半死。


    真是太焦灼了,幾乎是一個無解的問題。畢竟時逸對山鷹其人的認識從來都是道聽途說來的,實戰經驗近似於零。


    捧起一把水洗了洗臉,走出房門,迎麵撞上匆匆趕來的231。


    「什麽事這麽急?」


    「沒什麽」,231還是一貫平穩的語氣,卻不敢抬頭看向時逸。


    「有事瞞我?」


    231自知理虧,便最終伸出手將手裏的紙袋遞給時逸。


    時逸當著231的麵將紙袋打開,紙袋裏的東西卻讓他瞬間失了神。


    是他留給顧琛的項鍊,但上麵卻沾著斑駁的血跡。


    但鑑於麵前是231,他隻能努力穩住麵上的表情,裝作若無其事般開口問道,「紀栩,這個袋子是誰交給你的?」


    231本想隱瞞。要是他不告訴灰雁,他們兩個是否還能有微弱的可能性?


    但他不能這麽做。


    「說!是誰交給你的?」


    231深吸一口氣,「是雪鴞女士,他說您看到這個東西的時候自會明白。人在您最近結的仇人那裏,如果不想讓他死,就盡快趕過去。」


    時逸在腦海裏過了一遍最近發生的事情,瞬間瞭然。


    「我明白了,你先走吧。」


    「需要我陪您一起去嗎?」


    「不需要」,時逸扭頭就走,走出幾步路之後他卻突然折返迴來,「紀栩,我最後警告你一遍,別對我起不該動的心思,我們是不可能的。」


    隨後便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隻留下站在原地自嘲笑著的231。


    是啊,妄想靠著強製手段扣留理想的人,終成輸家。


    *


    時逸看到袋子裏的東西那一刻,是真的起了殺心。


    此刻他心亂如麻,一摸口袋,還好槍在身上,不必折迴去拿。


    大步流星走到烏鶇的房間門口,時逸幾乎一刻也沒有猶豫,就抬腿直接把門踹開。


    客廳內是坐著談笑風生的幾人,烏鶇和他的手下見到時逸踹門進來也絲毫不慌,甚至麵露笑意,似是對時逸的造訪早有準備。


    「人在哪裏?」


    「居然有人給你通風報信?看來你的狗腿子還真是不少!灰雁啊灰雁,可算是讓我逮到你的軟肋了吧!再厲害又怎麽樣?還不是給人當小白臉!」


    時逸聞言麵上並無慍色,還是一貫冷淡的模樣,隻是下一瞬他就麵無表情地從口袋中抽出搶來,大步跨到烏鶇麵前,把槍頭指向他。


    其餘兩人見狀立馬掏出槍指向時逸。


    「那天……那天隻有我一個人,今天有這麽多人,你覺得你一打三能有多大把握活著迴去?我勸你現在放棄,或許我還能看在你上次留我一命的情況下放你一馬!」


    「還輪不到你來威脅我。」


    時逸隨手將手上的槍扔到沙發一角,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淺淺一笑,「我誠意夠嗎?」


    「把槍放下吧,算你還識點相。」


    時逸在幾人的注視之下繞過桌子做出準備向外走的動作,經過烏鶇其中一名手下時卻突然伸腳一勾把人絆倒在地,隨後以看不清的速度從小腿內側抽出刀來一刀插在那人的手臂上。


    「啊!」


    霎時間鮮血飛濺,趁那人吃痛之際飛速轉身將另一人手中舉起的槍踢飛在空中。


    幾秒之後,槍穩穩落在時逸手中。


    幾乎不帶任何猶豫,時逸對著剩餘那人的腿上發了一槍,隨後衝著天花板打了一槍。


    當槍再一次指向烏鶇時,他幾乎已經喪失了思考能力。


    他的兩名手下並非專業出身,是家族配給他輔佐生活起居的,但或多或少都懂些槍枝使用方法和基本要領,誰知道居然兩個人還打不過一個灰雁!


    烏鶇身上被打斷的肋骨還在隱隱作痛,現在就憑他們三個這戰損狀況顯然打不過一個手上傷早已痊癒的灰雁。


    「灰雁,哥,大哥,有話好說,別打人!」


    時逸伸手將烏鶇的下巴捏起,迫使他仰頭張口看向自己,緩緩把槍口移動到烏鶇的嘴裏。


    烏鶇注意到剛剛被打倒的其中一名手下正準備舉槍對準灰雁的方向——看來他還得拖延點時間。


    時逸全神貫注地盯著烏鶇,並未注意到身後的動靜。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在意殺不殺人,畢竟……畢竟你就是這種冷血無情的人!但是……但是你不考慮考慮你那小男朋友的未來嗎?他可是警察!你們關係這麽密切,你……你殺了人,肯定會留下案底哈哈……到時候他埋怨你,你就說不清了哈哈……」


    時逸聞言,身體小幅度的擺了擺。


    就是現在!


    背後子彈射出的一瞬間,時逸猛地迴頭,堪堪側身避過。


    烏鶇這才發現,剛剛灰雁不僅在聽他說話,還在時刻關注身後的動靜。


    隻可惜距離太近,時逸略微有些判斷失誤,子彈在他的肩上擦出一道極深的血痕。


    手一鬆,時逸伸出另一隻手捂住肩,最終還是沒有扣下扳機,把槍丟在一旁。


    「我可以不殺你,但這並不是因為他」,時逸從烏鶇的身上跨下,「隻是時機未到。我想殺誰全憑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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