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這話顯然取悅了昭睿帝,他眼中的陰霾也因此而散去不少。


    「自然是真的,我騙你做什麽!」雲蓧白了他一眼。


    「我很高興,蓧蓧。」昭睿帝擁著雲蓧,將頭輕輕擱在了她的頭頂。


    這樣美好的時光,他已經多久不曾擁有了?


    從前他也喜歡就這麽擁著蓧蓧,但那時候的他,隻是單純的歡喜愉悅,而不會像現在一樣,多了一分珍視和小心翼翼。


    失去蓧蓧的十年,於他而言,恍若一場噩夢。與蓧蓧在一起時有多麽歡樂,失去蓧蓧之後,就多麽痛苦。


    好在眼下,他終於從這場噩夢中走出來了。


    輕嗅著雲蓧身上的清香,昭睿帝的一顆心也漸漸安定了下來。


    直到這一刻,他才能切切實實地感受到,蓧蓧迴到了他的身邊。


    而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再放手。


    ……


    晚膳照舊是雲蓧為昭睿帝操持的。


    一碗香菇雞絲粥,是以高湯熬成的,熬好後,撒上些蔥花,便讓人食指大動。


    一碟兒豆黃,一碟兒金絲燒麥,是底下的人做出來的,隻最後上鍋蒸的那一步,是雲蓧親自來做,另有一碟兒玉筍蕨菜,頗為爽口。


    雲蓧想了想,昭睿帝近日喝藥,每每喝完,都要在她麵前可憐巴巴地抱怨一番,道是湯藥太苦,雲蓧便又跟廚子學做了一碟兒蜜餞馬蹄。雖說初次嚐試這道菜,賣相不大好,但嚐著還是頗為香甜的,想來昭睿帝會喜歡。


    在做好這些菜之後,雲蓧便命人取來了一隻紫檀暗龍紋食盒,將這些菜一一裝了起來。


    忽然,她眸光一瞥,在坤澤宮小廚房中看到了一隻讓人倍感眼熟的食盒。


    「這是……」


    小廚房中的太監們道:「這是皇上從宮外帶迴來的,奴才們也不知這隻食盒的來歷,隻知道皇上頗為看重這隻食盒,不許旁人輕易動它。上迴,有一個不懂事的小子用這隻食盒裝了膳食端去給皇上,被皇上斥責了一番。皇上偶爾會讓奴才們將這隻食盒提到他跟前去,瞧著這食盒的眼神,似乎含著些懷念之意。」


    這般說著,小廚房中的太監偷偷地拿眼神去瞄雲蓧。


    他們私底下都在傳,這隻食盒與雲蓧有關。畢竟,當日昭睿帝將這隻食盒帶迴來時,隻去過雲府。


    而雲府之中,能夠牽動昭睿帝的心的,顯然隻有雲蓧。倘若這是雲相的食盒,昭睿帝是不會寶貝至此的。


    雲蓧聞言,怔了怔:「既如此,那就用這隻食盒裝吧。」


    昭睿帝既然這麽寶貝這隻從雲府要走的紫檀花開富貴食盒,她若是提著這隻食盒給昭睿帝送膳食,想來昭睿帝會高興的吧。


    底下的小太監們見狀,彼此交換了眼神,這隻食盒果然與雲蓧有關。看樣子,他們日後對雲蓧得更加恭敬些才是,保不齊這就是未來的貴妃甚至皇後主子。


    雲蓧提著紫檀花開富貴食盒返迴昭睿帝日常起居之所時,聽到昭睿帝正在與大臣商議事宜。


    身為一國之君,既已清醒,就要開始處理政務了,縱使是在病中,也不得清閑。


    雲蓧站在門外,聽到殿內時不時便傳來兩聲咳嗽聲,不由有些心疼。


    待大臣們從昭睿帝的寢殿離開,已是半個時辰之後,膳食都有些涼了,雲蓧又趕迴小廚房命人溫了一遍,這才重新送去給昭睿帝。


    昭睿帝在送走大臣們之後,便聽底下人說雲蓧在寢殿門口等了半個時辰的事,不由蹙起了眉:「你們怎麽讓蓧蓧在門口等著,不讓她去偏殿休憩?外頭這般寒涼,蓧蓧的身子骨又算不得十分健壯,若是凍著了可如何是好?」


    一麵說著,他一麵披上披風尋了出去,可這會子門口已經沒有人了。


    周圍侍奉的人勸道:「皇上,您進屋子等吧,待會兒雲小姐重新熱完膳食,自會迴來。」


    昭睿帝搖了搖頭:「蓧蓧方才既然在這門口等了朕這般久,朕沒有道理連這麽一會子都等不了。」


    雲蓧提著紫檀花開富貴食盒走過來時,恰好聽到這話,蹙著眉一臉不贊同地道:「你這又是何必,莫做無畏的意氣之爭。」


    「不是無謂的意氣之爭,朕隻是……想體驗一下你體驗過的感受,並牢記你為朕的付出。」


    昭睿帝總有法子直擊她心中的柔軟之處。


    雲蓧沉默了片刻,方道:「咱們先進屋子吧。」


    幾碟子小菜並兩大碗粥被擺上了桌案,豆黃、金絲燒麥、玉筍蕨菜、蜜餞馬蹄並香菇雞絲粥1都做得色香味俱全,一股食物的香味兒在周圍瀰漫了開來。


    昭睿帝幾乎一眼就能看出雲蓧參與了哪幾樣菜的製作,目光又特意在那紫檀花開富貴食盒上流連了一圈,這才笑著道:「蓧蓧當真有心了,都是朕愛吃的菜。」


    他這純屬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這幾樣菜雖說燒得不錯,到底過於清淡了些。倘若不是雲蓧親手做的,他怕是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不說別的,就說上迴雲蓧入宮為昭睿帝侍疾,雲蓧吃香喝辣,昭睿帝在旁邊吃著清淡的膳食,當時他就覺得嘴裏沒滋沒味兒,幾乎快淡出個鳥來。


    不過這迴的膳食之中既然有雲蓧親手所製的愛心菜餚,那意義自然就大不相同了。


    昭睿帝的目光在桌案上逡巡了一陣,最終放在了那道蜜餞馬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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