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凜將辦公室的門窗鎖好,臨行時看了眼牆壁上的掛鍾,已經是晚上七點,陳淇大概還有一個小時就要登船了。


    許凜迴家有兩條路線,一條向左,經過老街區;一條向右,路上有一條網紅商業街。


    或許是因為許凜經常下意識地迴避有關於老街區的一切,即使平時容易堵車,他都還是會走右邊。


    但今天許凜將車從地下停車場的出口開出來,看見黑沉沉的不透出一點兒光的天空,忽然想起第一次和溫嶼接吻的清晨,似乎也是這樣的天氣。


    等許凜迴過神來,他已經將車開向了左邊的街道。


    今天的天氣不好,天氣預報早早就告知了今晚將要降下大雨,老街區的家家戶戶都將門窗緊閉著,隻偶爾能從房屋中看見一點兒透出來的光。


    這兒的每一條路許凜都很熟悉。老街區的主道不長,許凜走的這條道是老街區的偏道,開過了居民區之後就是一條罕有人跡的荒蕪的路,附近有一片墓園,因此這個地方總是很少有人來,開過了一段距離後才是新的一片居民區。


    老街區的路都已經有好長一些年頭了,因此在布局和建設方麵都有很多不規範的地方。


    許凜開著車,剛下完一個陡峭的坡就是一個接近九十度的彎道,前麵的草叢裏忽然躥出來一隻狗,許凜踩了急剎車,狗被嚇得發出一聲尖銳的嗚咽聲,滾了一滾,隻差一點兒就要撞到了。


    許凜下了車,看見那隻狗夾著尾巴重新躥進了路邊的草叢裏,動作非常迅速,應該沒受什麽傷。


    許凜將視線從草叢裏收迴,正想上車,忽然看見通往墓園的那條小道上緩緩走過來一個人,看見路口停著的車和站在旁邊的許凜,顯得有些意外地放緩了步子多看了幾眼。


    許凜打開車門,大腦僅是空白了短短的幾秒,就聽見自己說:「姝姨,我帶您一程吧。」


    南城的天氣總是變化得很快,李姝臨時知道今天晚上要下大雨,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放心,到超市買了塊防水布披到溫華的墓碑上,沒想到在迴程的路上竟然遇見了許凜。


    她穿著黑色的長款羽絨服,縫在帽子周邊的那圈絨毛幾乎要把整張臉都遮住了。


    七年不見的人,沒想到僅是路上的匆匆一瞥,許凜就將自己認出來了。


    車裏開了暖氣,李姝脫了帽子,又將凍得僵硬的手放在暖空氣中搓了搓,笑了下說:「多虧你了,不然今晚上還真不知道怎麽迴去。」


    許凜點了點頭說:「沒事。」


    許凜和李姝都不是什麽多話的人,車裏安靜得隻朦朦朧朧聽得見一點兒汽車駛過路麵的聲音。


    直到車一路從老街區開到主幹道,李姝才端正了下坐姿,帶著點兒試探地問:「你應該知道我和小嶼現在住哪兒吧?」


    許凜沉默幾秒答了聲「嗯。」


    李姝得到預料中的答案,愣了一會兒,如釋重負地笑了笑說:「那就好,你們兩個沒走散我就放心了。」


    許凜在這時反應過來什麽,搭在方向盤上的指節無意識攆了攆,問:「您知道我和溫嶼的事?」


    「別緊張,我不反對你們。」李姝笑了一下,慢慢剖白道:「我一開始不知道,後來就算知道了也不理解,發生了這麽點兒小事就以為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後來他因為我們實在活得太辛苦了,我慢慢覺得那些都是小事,隻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直到溫嶼他爸爸去世了,我才徹底想通了。喜歡誰和誰在一起符不符合常規又有什麽重要的呢?溫嶼受我們拖累的太多了,這輩子他隻要能開心點幸福點過一輩子就夠了。」


    許凜現在的情緒已經不適合再開車,他將車找了一個安全的地方靠邊停了,迴過頭,嗓音裏帶著點兒緊巴巴的澀:「您剛剛說的那些…是什麽意思?」


    李姝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意外:「這些小嶼都沒有和你說過?你們不是已經在一起了嗎?」·


    許凜心髒跳動的速度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快了,剛剛李姝說的那些話像是風聲一樣響在許凜的耳邊,聽上去像是大風劃過玻璃的聲音。可許凜坐在車內,分明是聽不見那些聲音的。


    這些年他對溫嶼都是抱著怎樣一種想法呢?


    是狠心拋下他的舊情人?


    還是在戀愛中將他高高捧起,卻又在他全身心地交託和依賴後將他從斷崖上摔下來的劊子手?


    還是明明該讓人淡忘,可卻還是會在某些不設防的時候控製不住想起的夢裏的那個人?


    這麽多年來,許凜都對溫嶼拋棄了他這件事深信不疑。


    「溫嶼不念半點舊情,因厭倦和他分手」在許凜這兒從來都不是一個偽命題。


    可在那件事情過去後的七年,忽然有人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假的,溫嶼在這場分手裏收到的折磨並不比他少半分?


    在李姝一點一點將真相揭開的時候,許凜甚至希望李姝說的這些都是假的。


    這樣起碼溫嶼在和他分開之後,還能擁有他幻想中的好生活,不需要承擔那些原本不該由他承擔的來自四麵八方的壓力。


    「我當時太害怕了,你們的相處模式很不對勁,我很早就已經起疑心了。直到我在溫嶼的抽屜裏翻到了他的日記……」


    「因為家裏發生的變故和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加起來,我當時的精神狀態很不好,覺得自己快瘋了,就把他的日記裏所有關於你的部分撕碎了衝進下水道,打電話叫溫嶼迴來,說我身體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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