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晝心如死灰。


    再這樣下去,他的底褲都要被掀開了。


    偏偏褚荀還用一種曖昧不清的眼神看他,眸子深沉如潭水,意味深長地勾著嘴角,「原來他是這種人。」


    奶奶還幫腔:「是啊是啊,可笨了!」


    「……」


    「別說了別說了!」黑歷史被一件件揭開,江晝破大防,急得上躥下跳,「再這樣就過分了啊!」


    病房裏眾人皆是撫掌大笑,唯獨褚荀笑而不語,默默地陪著奶奶坐了一會兒,老人家就體力不支,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他們去了醫生辦公室,協商好了轉院,明天褚荀會安排人過來送奶奶去往京城,下個周就動手術,主刀醫生是有數十年手術經驗的大佬,動用了人脈才請到他。


    臨走之前,褚荀又去跟奶奶交代好了相關事宜,把老人哄得團團轉,依依不捨地目送他們出門。


    第二天江晝請了假,專門去醫院接他奶奶上車。


    因為馬上要考半期,江晝不能去京城陪著她,隻能等考完以後再去。奶奶也不知道自己的病情,以為隻是去京城治病,換個地方休養,讓他別太擔心。


    江晝心神不寧的,做作業做不進去,背單詞也背不下來。褚荀告訴他,手術不會出任何問題,國內最頂尖的醫療資源,就算是半隻腳踏進鬼門關了也會拉迴來。


    轉眼到了半期,這次要分考場,按照成績分班。江晝憑藉一百多分的總分被分到了最後一個考場,成為了整個考場裏唯一一個重點班的學生。


    正因如此,監考老師總是盯著他看,江晝這個人臉皮子又薄,別人一看他他就臉紅,埋著腦袋拚命做題。


    半期考難度不算太高,比起之前那幾次地獄難度的試卷簡直不要太友好,江晝現在的水平還判斷不了試卷的難度,隻覺得自己居然看得懂題,卡著點做完了試卷。


    考完第一場試,班上一片鬼哭狼嚎。


    謝京宥不停地發瘋,抓著頭髮瘋狂咆哮:「為什麽會考滕王閣序!為什麽!我一句也背不下來!」


    梁雁比他冷靜,隻是默默地用校牌繩子勒緊了脖子,當場自盡。


    「你寫出來了嗎?」謝京宥又看向江晝。


    江晝還在準備下一堂考試,抬眼道:「寫出來了,褚荀給我押過題,我背了滕王閣序的。」


    「他連默寫題都能押對!?」


    江晝遲疑了一下,「非要說的話,我隻有四篇文言文沒背,那四篇都沒考而已。」


    他每天都會被褚荀逼著背各種東西,文言文不過是其中一樣。這次褚荀給他劃過考試範圍,也壓了不少題,很神奇地壓對了默寫題和翻譯題。


    這到底是對出題老師有多熟悉才能做到這種地步?


    謝京宥都快哭了,「他還給你劃了哪些科啊?」


    「都劃了。」


    「你快給我也劃一下,考差了我媽要揍我。」謝京宥眼巴巴地看著他。


    江晝拿出書本,「好啊。不過那邊那個把自己勒到翻白眼的我們要管一下嗎?」


    「別管他,死了就換一個。」


    江晝拉拉梁雁的衣袖,溫聲道:「趁褚荀不在,趕緊把範圍給你們劃一下,等下他看見了又要說我辜負他一片苦心。」


    「他怎麽對你這麽好啊?」梁雁立刻不翻白眼了,美滋滋地坐下來,「人家好妒忌哦!」


    「他很樂於助人的。」江晝說。


    謝京宥:「你是說褚荀樂於助人嗎?」


    「……不是嗎?」


    謝京宥幽幽地看向梁雁,「你信我是秦始皇還是信褚荀樂於助人?」


    梁雁熱淚盈眶,「我就知道大秦還沒滅亡!」


    他們剛剛劃完重點,褚荀就迴來了,大家裝作無事發生。


    考試結束,按照他們學校的批改速度,最多兩天就能出成績,正好趕上月假,學校放了兩天假。


    利用這個假期,江晝去了京城。褚荀當然不可能放他一個人去京城,選擇陪著他去,結果褚湘知道了,鬧著也要去京城玩。


    最後他們三個都去了京城。


    奶奶昨天動完手術了,醫生說手術很成功,不過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江晝去了一趟醫院,奶奶沒醒,醫生也不準他們探望,他就在病房外遙遙地瞧了一眼。


    第二天奶奶醒了,江晝得到了醫生的允可,穿上防護服進入了病房。他沒忍住落下眼淚,如果不是遇到褚荀,他根本沒有能力救他奶奶。


    現實很殘忍,對褚荀來說,不過是一件衣服的錢,對他來說,卻是他拚命也掙不到的數額。


    他真的特別特別感謝褚荀。


    褚荀還花錢請了陪護,從入院到出院,一條龍服務。


    奶奶得救了,江晝心裏的石頭轟然落地,走出病房的那一瞬間,他看見褚荀站在門外,清爽英俊,琥珀色瞳孔像是一把不熄的野火,迅速把他吞沒。


    江晝覺得自己一定是鬼上身了,因為他現在好想抱住褚荀,讓這把火燒得更盛。


    他也這樣做了,三步並作兩步,直接撲進了褚荀懷裏。而褚荀好似早有預料,雙手坦坦蕩蕩地接住他,很自然地摟住他腰,微微埋頭,低笑道:「都好起來了,江晝。」


    江晝說不出話,他隻想哭一場,痛痛快快哭一場,死死抱住褚荀的腰,滾燙的體溫燙得他指尖發麻。


    假如這是一場夢,千萬不要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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