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人正式走到一起,也因為被人搶營養劑——


    福利院使用的營養劑還有各種抗體疫苗,主要依賴於財政撥款以及捐贈,會優先分給體弱的孩子們。


    某次的善款比較多,福利院配置了高濃縮營養劑,一支加水稀釋後可以用一周。


    安子易、緹娜各分得了兩支營養劑,兩人黏糊在一處,一共四支營養劑,立刻就被即將趕出福利院的「大孩子們」盯上了。


    手裏的營養劑還沒揣熱乎,兩人就被圍堵逼到了「垃圾場」。


    「垃圾場」是全福利院垃圾的臨時周轉站,還有些淘汰的破爛床架、衣櫃什麽的都扔在這裏,除了日常的垃圾有人清理,這些廢棄物沒人管,時間久了堆砌一地的雜物,發出難聞的黴爛味兒。


    「東西交出來。」領頭的人惡狠狠地威脅。


    安子易攥緊了手裏的營養劑,將東西藏在身後,緹娜顫顫巍巍的,看著手裏的營養劑,捨不得給又害怕。


    「嗬?」領頭的人捏緊了拳頭,骨節劈啪作響,「想挨揍是吧?!」


    安子易看了看麵前的三個人,又想了想能不能跑得掉,她湊在緹娜耳邊:「我說跑的時候去找老師,不來就藏起來。」


    緹娜點了點頭。


    安子易把手放在口袋裏握住營養劑,一副緊緊護住的模樣,朝左跑了兩步被堵住,朝右走跑了兩步又被堵住,這樣對麵三人就聚在了一起,給緹娜逃跑留了很大一個空間。


    安子易的衣領被人死死拎住,拳頭在她的視野裏高高揚起,她抽出手用力一揮,將營養劑朝外丟了出去!


    「跑!」


    緹娜風似的跑了出去,其他人慌忙去救營養劑,也沒空去追緹娜了。


    啪!


    一隻營養劑摔在地上碎裂成渣,一隻被人抓在了手心。


    之後的事情安子易不太記得了,大腦忘記痛苦的速度很快,好像是挨了一頓狠揍,拳打腳踢的,滿嘴都是血腥味兒。


    在意識模糊的狀態下,她聽到了幾聲慘叫,腫痛眼眯縫著,隻能看到栗色捲毛飛揚,鐵棍被舞得虎虎生風,一通亂打……


    她被格雷戈救了。


    隻可惜,格雷戈有武器也難敵大孩子們力氣大人多,漸漸落了下風,於是倆人一邊還手一邊挨揍,最後還是靠緹娜找來了老師,才把倆人帶出來。


    安子易用一頓揍保留下了兩隻營養劑,當時還覺得挺賺。


    結果沒想到,格雷戈事後找緹娜收了一隻,美其名曰是他們倆的「保護費」。


    緹娜沒有告訴安子易這件事情,老老實實給了格雷戈,還一臉崇拜的星星眼——


    承諾以後隻要格雷戈保護他們,自己的吃的都分格雷戈一半,但安子易的不能給他。


    直到安子易親眼看到緹娜給格雷戈分食物,逼問緹娜才得知這件事,本就鼻青臉腫的臉更難看了——


    緹娜這傢夥把食物分了一大半給格雷戈!一起挨揍叫什麽保護? !有臉收這麽多嗎? !


    當晚在食堂裏,當格雷戈再一次大喇喇地找緹娜要吃的,安子易衝出來抬手就掀了格雷戈手裏稀薄的米糊,直接跟他打了一架。


    格雷戈出手重,安子易出手陰,沒有武器的情況下倆人難分伯仲。


    最後,因為浪費糧食,倆人被老師關了禁閉。


    禁閉室其實就是地下室,他們倆背靠著牆,一左一右,看到對方的臉就冷哼一聲,脾氣大,但肚子餓,咕嚕嚕的叫聲在禁閉室此起彼伏。


    小孩子不抗餓,正當二人在裏麵餓得頭暈眼花的時候,緹娜悄咪咪地給他們送東西吃。


    食物都是每頓去食堂取的,根本帶不過來,緹娜就把自己唯一一隻營養劑稀釋後分給了他們,為了防止倆人打架浪費營養劑,一次隻叫一個人去吃。


    安子易覺得很像在餵什麽小狗,又氣又好笑。


    格雷戈卻非常感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出了禁閉室後,直腸子格雷戈記吃不記打,纏上了他們二人……


    說起來福利院的那段日子無聊又艱難,可緹娜柔弱的善良與格雷戈固執的正直扭成一條細細線,牽絆住了安子易,她的「自閉」沒有那麽嚴重了。


    無數的相處時光被剪切成圖片,一幀幀在她腦海中跳躍,安子易模糊感覺到眼角濕潤。


    穩定的三角結構缺失了一角。


    安子易想再看緹娜一眼,她輕輕伸出手扯住白布的角落,鼓起勇氣再次緩緩提起,翻開——緹娜的眼微微下闔,留著一道未閉合的窄縫。


    安子易移手蓋了上去,想要闔上緹娜的雙眼,但肌肉僵死,無論她怎麽輕輕按揉,這雙眼依然闔不上。


    人有遺憾才會這麽固執吧?


    「你還有什麽話想要跟我說嗎?」安子易忍著喉頭的脹痛問道。


    安子易像是哄孩子一樣,「我承諾過,我一定會研究出藥劑的,萬一你迴來了,就不用再害怕生病,還擔心格雷戈?格雷戈參加超星計劃,我也沒什麽消息,不過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那一意孤行的臭小子肯定好好活著呢。」


    也不知這些話是不是真的起了效果,這條窄縫終於閉合了,變成了安穩睡去的模樣。


    安子易心裏大慟,閉眼忍迴淚水,將白布緩緩蓋了迴去。


    光腦突然震動,安子易穩定崩潰邊緣的情緒,清了清嗓子接通聯絡:「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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