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碰上呢,江南玉就問道:「那個姓楊的是誰啊?」


    如果一直不問,他今晚一定會睡不著覺的。


    陸慎應該會告訴他的吧。


    陸慎實話實說:「我以前的秘書,也算半個朋友。」


    「他…是不是跟你表白過?」江南玉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沒那麽酸。


    陸慎怕他多想,抱緊他:「是,但是我當時拒絕了他。他堅持了一陣子,最後在我頹廢的那陣子主動離開了。我以為他再也不會出現,沒想到他又來了。」


    「哦……」江南玉覺得有點奇怪,正常人喜歡一個人,不是對方越難過才越會陪伴在對方身邊嗎。


    為什麽楊智當時離開了,現在又忽然出現?


    「你生氣啦?」陸慎從未如此小心謹慎地說話過。


    江南玉迴過神:「當然沒有,我生什麽氣。不早了,我們休息吧。」


    「嗯嗯!」


    陸慎謹記醫囑,江南玉現在不能亂動,所以他睡得很規矩,連抱都是輕輕地抱著,生怕壓著他拉傷的地方。


    如此溫柔的舉動,江南玉卻睡得並不好。


    因為他看到了崩潰的陸慎,他穿著白色的喪服,趴在棺材上不願意讓其他人封棺。


    紀成風跟沈溪強行拉著他離開,求他讓陸予好走。


    陸慎掙脫了他們的束縛,發瘋似的推開棺材板。


    看到情緒近乎癲狂陸慎,江南玉的胸口像被一塊大石頭壓著,他奮不顧身地衝上前,想抱抱他,可是雙手穿透了陸慎的身體。


    他觸碰不了他,隻能跪坐在他身邊淚流滿麵地安慰他。


    陸慎沉痛地看著棺材中的少年,不停呢喃著他的弟弟沒死,他的弟弟還在。


    江南玉也看向棺材裏早已沒有任何血色的青年,眼淚越落越兇。就算他清楚這是夢境,也走不出來。


    「別哭了。」一道溫雅的聲線響起。


    江南玉抬起頭,看到麵前站著一個俊秀的青年,樣貌跟棺材裏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他不敢相信地反覆看了好幾次,確定他真的是陸予後,害怕得往陸慎身邊靠攏。


    陸予慢慢坐下來,用憐惜的眼神看著陸慎:「對不起,是我擅作主張把你換了過來。我隻希望有個人能代替我陪陪他。」


    這個聲音讓江南玉想起自己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似乎也是這個聲音在提醒他迴不去了。


    「你有辦法把我弄過來,為什麽不復活自己,比起我,你哥哥更希望你陪在他身邊。」


    江南玉一直以為自己隻是陸予的替代品,如果陸予還在,就沒自己什麽事情了。


    陸予笑了笑:「你真當我是神仙嗎 。這陣子真的謝謝你,你讓哥哥越來越有人類的溫度了。」


    「那你,你是又想來換走我嗎?」江南玉的心仿佛被凍住,如果換成陸予能讓陸慎更加開心的話,那他願意離開。


    「當然不是,哥哥跟你在一起很開心。而我……沒有可能再迴去了。這次見麵,我是想告訴你,不要讓他靠近哥哥。哥哥現在的痛苦都是他造成的。」


    「是,是他殺了你嗎?」江南玉瞪大眼睛。


    陸予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意識到自己沒有多少時間了,他加快語速:「哥哥那時候很信任他,什麽都讓他打理。他為了換取哥哥的感情,向仇家出賣了哥哥的行蹤,想救下哥哥之後,哥哥會對他另眼相待。可他沒想到,那一刀被我擋下來了。也許他沒想過害我,但我不能原諒他的這番行為。更不能原諒他在目睹哥哥崩潰後心安理得地離開。除掉他,你一定要除掉他,但別讓哥哥知道。」


    陸予在說完這些後就徹底消失,獨留江南玉在原地思緒混亂。


    如果真的像陸予所說的那樣,那就能解釋為什麽在陸慎最脆弱的時候,楊智選擇了抽身離開。


    江南玉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麽辦,他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依靠的大部分東西都是陸慎所提供。如果他非要去查當年的細節,或者要對付楊智,肯定需要陸慎的幫忙,否則憑他一個人的力量恐怕做不成什麽。


    可最要命的是這件事不能讓陸慎知道,他已經為親弟弟的死自責了那麽久。如果現在告訴他,你弟弟是死確實是因為你,江南玉不敢想他會怎麽樣。


    江南玉正在頭疼自己到底該怎麽辦,陸慎的聲音忽然響起。


    「寶貝?寶貝?醒醒,是不是做噩夢了?」


    陸慎的聲音將江南玉徹底喚醒,江南玉睡醒後反而感覺身體更加疲勞,臉上也一片濕潤,是剛才他在夢裏哭的時候,身體也自動沁出的眼淚。


    看到擔憂自己的陸慎,江南玉的喉嚨更加酸澀,坐起來緊緊抱著他。


    陸慎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是不是做噩夢了?不怕,我會一直在的,不怕。」


    江南玉在他懷裏擦幹眼淚,想說的話幾番湧到嘴邊,最後都強行憋了迴去。


    片刻後,他才從陸慎懷裏出來,假裝是被其他東西嚇到:「夢到恐怖片了,好嚇人。」


    陸慎拿毛巾給他擦臉,心疼道:「眼睛都哭腫了,恐怖片名字叫什麽?晚點我就把它下架。」


    「記不清了,你是不是還得去公司,快去吧,不用擔心我,我再睡一會。」


    江南玉不敢跟陸慎相處太久,怕看到他就止不住的難過。


    他現在這樣,陸慎怎麽放心獨自去公司:「今天不去了,我留下來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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