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庭筠垂眸看著他,黑色的瞳眸中盡是溫柔,他很輕的問,「為什麽不開心?」


    「告訴我,我走的時候發生什麽了?」


    江輕舟強咬著牙沒有說話,梁庭筠都不用開口,他隻用看一眼梁庭筠的眼睛,他極力想壓抑住的情緒和心底的恐懼便一點點偷溜出來,根本就不堪一擊。


    江輕舟鼻頭忍不住泛酸,他很想哭,但又不知道如果哭起來,梁庭筠追問,他又該如何解釋。


    他不敢告訴梁庭筠真相。


    他們昨天才在一起,好不容才在一起。


    像梁庭筠這麽認真較真的人,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從一開始是因為抱著利用他的心思接近他,梁庭筠肯定會很生氣。


    不會原諒他,會恨他,會和他分手,不會再愛他,也不會再叫他寶寶。


    梁庭筠真的是他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唯一的慰藉了,他不能失去。


    「寶寶,你的眼睛都紅了。」梁庭筠用大拇指輕輕刮著江輕舟的眼瞼,「怎麽這麽委屈?又做噩夢了?」


    除了這個他想不到還有什麽其他理由。


    江輕舟很喜歡哭,但他不喜歡江輕舟哭。


    至少是因為那些不開心的事哭,他不想,他莫名的感覺到江輕舟好像有事瞞著他,但也能感覺到江輕舟不想告訴他。


    他不想逼迫江輕舟,等願意告訴他的時候,江輕舟自然會說。


    江輕舟不想哭,他很想忍住,但眼淚就是不受他控製,恐懼在心底幻化成水珠,氤氳眼眶,從眼尾溢出,落到梁庭筠手背,燙得梁庭筠心頭猛地一顫。


    「別哭,寶寶,我在這呢,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我盡力幫你解決。」梁庭筠為江輕舟擦著眼淚,但江輕舟的眼睛就好似開了的水龍頭,怎麽都擦不盡,他還沒擦幹,那泛紅的眼尾就又溢了水珠出來,「是噩夢還是什麽?能告訴我嗎?」


    梁庭筠的聲音太過溫柔,又太過蠱惑,江輕舟根本抵擋不住,他緊緊攥著梁庭筠新換的灰色t恤,聲音哽咽的說不出話,但失去梁庭筠的恐懼卻逼迫他開口。


    「我、夢到你、不要我了。」說完,便再忍不住,撲進梁庭筠脖頸處壓著聲音痛哭。


    他不能解釋,隻能順著梁庭筠剛才說的話往下接,他也沒有說謊,他的確夢到梁庭筠不要他了。


    並且還是在他們馬上步入婚姻殿堂的前夕,梁庭筠很生氣的扔下他走了。


    把他一個人扔在熱鬧、浪漫充滿憧憬的婚禮布置現場,任由被愛人拋棄的恐懼黑洞將他吞噬。


    江輕舟的聲音斷斷續續,但梁庭筠依舊聽清了,聽得他快要窒息。


    他知道江輕舟喜歡他,從第一天上節目就說喜歡他,雖然當時的他覺得很奇怪,但沒想到江輕舟會這麽喜歡他,喜歡到連做夢都能哭得這麽傷心。


    「寶寶別哭,那都是夢,是假的,我不會不要你,我會永遠愛你。」梁庭筠重新捧起江輕舟沾滿淚水的臉,輕輕地吻了下去。


    江輕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但還是乖乖的和梁庭筠接吻。


    他很喜歡梁庭筠,也很喜歡和梁庭筠接吻,不僅僅是接吻,所有親密動作他都很喜歡。


    梁庭筠對他就好像有著特殊魔力,讓他無法抗拒。


    鼻尖和唇齒間都是梁庭筠的氣息,江輕舟莫名的安心了許多,雖然還是很害怕,但不至於在被拋棄的黑洞邊緣徘徊。


    除了昨天晚上樑庭筠的特殊懲罰外,梁庭筠的吻都很溫柔。


    漸漸的,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梁庭筠的吻所吸引,跟隨著梁庭筠的動作,化被動為主動,第一次不熟練的青澀的做這場唇齒交纏的主人。


    懷中人終於止住了哭聲,但眼睫上依舊掛著未幹的淚珠,以及眼尾要落不落的那顆晶瑩。


    梁庭筠分辨不出那是因為之前哭泣的傷心的眼淚,還是被接吻的動作逼出的生理性的淚水。


    看起來應該不是。


    他的小男朋友雖然愛哭,但學習的能力很強,自己才吻了他不過幾次,他就好像已經領悟到了精髓,不僅學會換氣,竟然還有了挑撥他的趨勢,不像是被逼出來的眼淚。


    梁庭筠垂下眼睫靜靜看著懷中人眼尾的那顆要落不落的晶瑩,在地心引力的作用力敗下陣來,從眼尾滑落臉頰。


    忽地,梁庭筠猛地向後一撤,躲開江輕舟有些酥麻的軟唇。


    「嗯?」江輕舟有些不解的眯起眼睛,看向梁庭筠,那眼神看起來就像是被主人拋棄的小狗,仿佛在問,「為什麽不要我了?」「為什麽不親了?」「為什麽躲開我的親吻?」看起來十分可憐,可憐到讓人於心不忍。


    梁庭筠在那可憐的眼神下,向前傾了傾身子,吻掉了那滴眼淚,又挪了下下頜,將那眼睫上綴著的淚珠一同吻了去,才又重新貼上江輕舟的嘴唇。


    但也隻是輕輕貼了一下,後又撤開,他看著江輕舟說,「寶寶,你嚐嚐你自己的眼淚,好苦。」


    「別再哭了,好嗎?」梁庭筠說,「那都是夢,我不會不要你。」


    江輕舟嚐不出他的眼淚是否真的是苦的,但他的心現在是苦的,雖然梁庭筠向他承諾不會不要他,但這些都隻是在梁庭筠不知道真相的前提下。


    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接受自己喜歡的人剛開始是帶著目的接近自己,梁庭筠這樣高傲的人更不可能會容忍這件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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