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機忽地震了下。


    摸出來看一眼,是陸蘊的簡訊。


    「算了,我中午沒什麽事。」


    崔鈺想了想,說。


    「走吧。」


    雖然是肉眼可見的講點悲傷人生故事曲線救國的環節。


    但要能打發時間搜集信息,也不算白費功夫了。


    -


    賴宿在梁弋周家的韓之璟發簡訊給徐淵。


    【梁弋周人呢?不是說在當什麽老闆嗎,怎麽還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


    徐淵:【昨天在悅榕莊,今天不知道,出差去渝州了吧。】


    韓之璟鬆了口氣。


    【好。】


    忙點兒好啊,忙點兒不會跳老坑。


    過了會兒又問徐淵。


    【哎他家冷櫃這甜品都是可以吃的吧?有一盒凍得梆硬還挺好吃的。】


    【[圖片]】


    徐淵無意間瞥了眼:……


    好眼熟的盒子。隴城賓館那晚某人聲稱應該連夜扔了並確實扔了的『垃圾』。


    -


    去渝州是下午兩點半的航班。


    梁弋周早上退了房,從容地吃完早餐,從大堂走出去這會兒,手機響了幾次,都是同一個陌生號碼。


    門童早已把車泊好。


    他穿過旋轉門,低頭按掉第三次時,一雙復古黑棕德訓鞋闖入視線。


    對方穿了條九分褲,露出細長纖勁的腳踝骨。


    「早。」


    對方笑眯眯地抬手,沖他打招唿。


    又遞上一個袋子,隱約傳來麵包香味。


    「吃早餐了嗎?」


    崔鈺問。


    梁弋周收起手機,看著她,臉上沒什麽表情。


    「有事嗎?」


    他沒有問,或者說懶得問她怎麽知道自己在哪的。


    崔鈺就是有這種鑽窟窿打洞的能力,隻要她想。


    崔鈺不繞彎子:「陸律師說,要你這邊同意了,她才會答應我。」


    「我沒有攔過她什麽,那是你們的事。」


    梁弋周惜字如金,撥開她人,很快上了車。


    「那早餐——」


    崔鈺話說完,黑色 s63 coupe 已經一騎絕塵地離開了。


    「脾氣真不行。」


    崔鈺捏住袋子底部,把牛角包推出來,咬了一口嚼嚼,又微蹙眉看了眼麵包,不可置信。


    「……」


    糟糕的烤製技術。充滿想像力的塌陷工程。


    好難吃。


    她摸出手機來看了眼付款記錄,閉了閉眼睛。


    29塊。


    ……29。


    一個半小時後,損失了 29 的崔女士再次支付了高達 1250 的升艙費。


    崔鈺扣上安全帶,跟鄰座友好地打了招唿。


    還好不是新機型,2-2 的座位布局,剛好買到熟人旁邊了。


    梁弋周揉揉太陽穴,眼皮都懶得抬,臉色也徹底沉下來。


    「你什麽意思?」


    「帶個新朋友去渝州玩兒,這不是碰巧嘛。」


    崔鈺扭過身子,還給他指了指經濟艙的方向:「真的,在 42k,你要不去檢查一下?」


    好純良的表情,好欠揍的神色。


    梁弋周後槽牙都咬緊了,放輕聲音:「你臉皮一直都這麽厚的嗎?」


    「我知道,」


    崔鈺垂著頭,手指纏繞在一起。


    「最好的前任是應該跟死了一樣,但陸律那邊——」


    「對。」


    梁弋周冷冷地垂眸看她,用隻有他們聽得見的聲音說。


    「你最好能做到。我現在看見你都會折壽。」


    崔鈺手上動作一頓。


    過了很久,飛機進入滑翔狀態,噪音變大,她才低聲道。


    「對不起。」


    她轉頭看向梁弋周,幾乎稱得上是用目光在描摹,描摹他一動不動,執著冷淡到帶著一絲恨意的神色。


    崔鈺克製住了觸碰他眉骨的衝動。


    沉默了很久,飛機進入平流層後,窗外的雲層輕盈地飄過。


    她忽然輕快地微笑,再度開口:「對了,反正已經坐到這了,我再多帶一句話吧。嚴總……嚴駿說,他很抱歉,隻要你想打迴去,他隨時接受。」


    梁弋周的視線從她手臂上滑過,眉頭冷不丁一挑:「……噢,你提醒我了。差點忘記感謝你了,崔女士。」


    他摸出手機。


    「你需要多少?」


    「需要你給陸律師發條信息,說你不介意——」


    「不介意什麽?」


    梁弋周冷不丁解了安全帶,湊近她,望向她,濃密的睫羽幾乎劃過崔鈺臉頰,帶來很輕微的癢意。


    「不介意你一次兩次地扔下我?不介意你能盡心幫別人解決家務事、卻懶得在別的事上花時間?」


    「崔鈺,我真的、真的不想再跟你多說一句話。別再煩了行嗎?」


    那晚,陸蘊跟他說到家暴的時候,他很久沒說話,最後隻輕聲說了一句:當事人是她朋友吧。


    換來驚訝的反問:我以為你要追問案件細節呢,你怎麽知道?


    梁弋周沒有多解釋什麽。那一秒,甚至從胸腔隱約浮上來很深的悲哀。


    有的下意識,簡直比本能還刻骨。


    崔鈺不是什麽好人,從來不在乎世人看重的很多東西,更不用說麵子——她絕不會讓自己真吃虧。如果真到了暴力無法調節的地步,她半夜爬起來給對方一刀,死都不會允許自己淪落成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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