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和賈寶玉有關,賈母表情一頓,「寶玉可在府中?」


    「迴老祖宗,寶少爺去了林府。」


    剛踏進林府,賈母便被那滿地的狼藉給驚到了。


    「這是?」


    「賈老夫人往裏走就知道了,我們少爺和寶少爺都在正廳等著呢。」


    看著仿佛鋸嘴葫蘆的管家,賈母冷哼一聲,徑直向前走去。


    正廳裏,賈寶玉憤懣不平地坐在椅子上,瞪視著坐在上首悠閑喝茶的成祜。


    「寶玉!我的寶玉!」


    看到賈寶玉一身狼狽的模樣,賈母心疼極了,「豎子!你對寶玉做了什麽!」


    這充滿歧義的話讓成祜嗆咳起來,「外祖母還請慎言,林叔你將帳本拿來。」


    「祖母!」


    見賈母到了,賈寶玉的眼淚刷刷地落了下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看了一眼祖慈孫孝一口一個心肝一口一個寶貝的二人,又瞥了一眼自己手中無人問津的帳本,成祜輕咳兩聲念了起來。


    「翡翠雙喜玉如意一雙,二百三十兩。」


    「紅寶石鴛鴦簪一對,一百二十兩。」


    「八寶福瓶一對,九十八兩。」


    ......


    「合計十三萬八千六百五十四兩,零頭就不要了,總共十三萬八千六百五十兩。」


    「外祖母,這些都是寶玉表弟損毀的連王府送來的彩禮,您看是我派人跟您去取,還是您派人送來?」


    成祜一口氣將冊子上的內容念完,旁邊十分有眼力見的下人趕忙送上茶水。


    隨著成祜一次次的報價,賈母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直到聽到總價後她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雖說不聾不瞎不做家翁,但身為賈家的大家長,她對賈家如今的財務狀況十分清楚,要拿出這麽多錢財來根本不可能。


    還沒等到她想好對策,潤好嗓子的成祜根本不給她思考的時間。


    「唉!外祖母,這些其實都還好說。」


    「主要是......」


    「主要是......」


    看著成祜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賈母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就連一向疼愛的孫子都生出幾分不喜。


    「主要是什麽?!」


    無論賈母心中如何作想,麵上卻不露分毫。


    「唉!」


    成祜長嘆口氣,讓管家將那金絲碧蟬的碎片呈了上來。


    看著依稀能夠辨認出模樣的金絲碧蟬,賈母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在場的人沒有誰比她更清楚這代表了什麽了,另一隻一模一樣的金絲碧蟬正在府裏祠堂裏供奉著呢。


    那是元春封妃時,聖上給的賞賜。


    「你待如何?!」


    賈母深吸一口氣,這損毀皇家禦賜之物罪名,賈府可擔待不起。


    「外祖母,這哪是我要如何就能解決的事?」成祜一臉苦笑。


    「祖母,他要錢給他便是,實在不行我就將這玉賠給他!」


    察覺到氣氛不對,心中有些許慌亂的賈寶玉說著就要摘下脖子上玉。


    「使不得!使不得!這玉是寶玉表弟出生便帶的,怎敢奪人所愛。」


    成祜趕忙推拒,一塊破玉就想抵了他造成的損失,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林家小子,說出你的打算吧。」


    賈母閉了閉眼睛,避開了賈寶玉伸過來的手。


    「外祖母,這金絲碧蟬雖說不是什麽珍貴之物,但畢竟是禦賜的,如今毀成這樣實在是不好交代。」


    「雖然可以找能工巧匠進行修復,但這畢竟需要時間。」


    「黛玉的婚期將至......」


    「明日我會讓人將東西和賠償一起送來!」


    看著丟下這句話急匆匆地離開賈母,成祜下意識地伸出了爾康手。


    別走!你的寶玉還在這裏!


    「老祖宗,這府裏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十三多萬兩銀子一日如何拿的出來?」


    王熙鳳臉都白了,心中將她那惹事的小叔子給罵了個半死。


    「堂堂榮國公府連區區十幾萬兩都拿不出來,你是怎麽管家的!」


    賈母沉下臉來,知道這筆錢拿不出來是一迴事,但放到明麵上說出來那又是另一迴事!


    「老祖宗......」


    還不等王熙鳳繼續叫苦,管家便帶著賈寶玉走了進來。


    一看到賈寶玉,賈母這才知道那種怪異的遺漏感是什麽。


    「老太君,林府的人將寶少爺送了迴來,還說明日先將東西送去便可,賠償的銀兩十日內還清即可。」


    聽到十日的期限,不等賈母做出反應,王熙鳳先鬆了口氣。


    有這十日的時間,她放出去的印子錢便有了周轉的餘地。


    「知道了。」賈母淡淡地揮了揮手,「賈璉家的,你可聽清楚了?」


    這個稱唿讓王熙鳳心頭一緊,趕忙笑著應是,「聽清楚了,聽清楚了,老祖宗你就放心吧。」


    見王熙鳳應承下來,賈母總算感覺到氣順了點。


    不過在看到杵在那裏的賈寶玉時,她便感覺一口氣又被吊了起來。


    「寶玉這幾日就在家裏好好休息休息吧,正好你薛家表姐就要來了,你倆好好相處相處。」


    這薛家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皇商,但以目前賈家的情況來說,與其結親倒也不全是壞處。


    被變相禁足的賈寶玉還想再說些什麽,可看到賈母微閉上的眼睛後,趨利避害的本能讓他不甘的閉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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