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眠愣了片刻,隨即反應過來,抬手摸了摸那黏膩血跡,輕笑道:“不錯!那些人是孤派的,而你實力也比當年強大了不少,孤原以為這些年一再激怒你,你總會來見孤一麵,不曾想,你竟絕情成這樣,說來,孤該感謝小顏兒,沒想到她竟令你如此著迷,以至於亂了方寸,早知如此,孤該早點把她綁來。”


    說完,他還十分認可地點點頭。


    “所以,你的目的達到了,我如今孤身前來,你大可讓死士將我拿下,夜無眠,隻要你放了顏兒,我可以答應你的一切條件。”


    盡管他此刻與夜無眠若是打起來,該不會輸才是,且他掌握著夜闌多條商貿命脈,又讓飛厄流情帶人守在宮外,隻等他一聲令下,他亦可強行帶走顏兒。


    可他也清楚,隨著年月流逝,夜無眠的性情愈發古怪兇殘,此皆因自己而起,他必須徹底與夜闌做個了斷。


    夜無眠聽著,連忙搓搓手,臉上表情顯得興奮異常。


    “你是說任何條件都可?隻要孤……隻要我答應放了小顏兒?”


    他這次沒有用皇帝自稱,目光漸漸變得炙熱,讓玄淵心下多出幾分詫異。


    “是。”


    “嗬嗬~好!”


    夜無眠隨即轉身,邁著吊兒郎當的步伐悠悠走到龍椅坐下。


    在玄淵看來,因著自己這不光彩的身世,夜無眠已是按捺不住想要殺了他的心情了。


    “夜淵啊!我……”


    “玄淵。”


    夜無眠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玄淵冷聲打斷。


    他抬眸陰森瞪了某人一眼,“夜無眠,我從未承認過這個姓氏。”


    夜無眠雙手撐在禦案上,整個身子往前探了探,疑惑道:“你不是說會答應一切條件麽?那麽,孤喊你什麽,你便應著就是了。”


    玄淵的臉色早已黑到不像話,也越來越不耐煩,“那你的條件究竟是什麽?”


    “嗯——”


    夜無眠故作沉思地發出一聲長吟,突然,他雙手一拍,高興說道:“夜淵,這可是你說的,不可反悔。”


    他擰著眉,心裏多出許多不好的感覺,卻不知所以。


    “你想讓我死?”


    “不不不!且聽我說完……”


    紅眸閃過一絲奸邪笑意,隻見夜無眠清了清嗓子,又坐得端正,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認真。


    “夜淵,我的條件便是……由你來做夜闌的皇帝。”


    玄淵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直到對上那笑意晏晏的眼神。


    “你到底想幹嘛?”


    夜無眠雙手一攤,“我退位,你來做夜闌的皇帝,這就是放了那丫頭的條件。”


    “你不是……想殺了我麽?”


    玄淵此時的眉毛幾乎擰成死結,他想不明白,夜無眠這個條件背後隱含著什麽陰謀。


    “孤何時要殺了你?”


    他不滿地嘖了一聲,隨即抬腿下來。


    “孤承認,近年來死士確實派的多了些,可那是孤想讓他們將你綁來夜闌,可從未讓他們對……”


    夜無眠說到一半頓時噎住,難不成……那群蠢貨是曲解了自己的意思,這些年他才著重發展夜闌生意,旨在與自己形成抗衡?


    “呃……咳咳!不管怎麽說,孤的條件,就是讓位於你,你應下,明早上朝,孤便正式宣告讓位於玄王夜淵,你當即即位,而明晚,便是你與小顏兒大婚,讓她做夜闌皇後,孤從來不是說說而已。”


    “夜無眠,你的陰謀是什麽?”


    “什麽陰謀?孤哪有陰謀,孤千辛萬苦讓人把小顏兒綁來,又將你引到夜闌,讓你做夜闌皇帝,這就是孤的陰謀。”


    見玄淵沉默,紅袍甩了甩,他款款走到身旁,嬉皮笑臉的表情夾雜著些許……傷懷!


    是傷懷,那是明媚的傷懷。


    “夜淵,你是我唯一的弟弟,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未想過殺你,幾年前一見,我那時便想讓你來做這個皇帝,可惜總尋不得時機。”


    玄淵怔了怔,似乎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肺腑之言驚到,迴過神來,淡淡道:“我不是你弟弟。”


    這似乎在夜無眠的意料之內,隻見他無奈笑了笑,“你這倔脾氣就跟玄娘娘一模一樣,你就是再不願意承認,你都是我的弟弟,父皇的兒子。”


    提及母親,玄淵的目光瞬間變得晦暗,“不要提我的母妃,我們與你夜闌毫無關係。”


    “是麽?”


    他趁玄淵愣神的功夫,慢慢繞到身後,伸手往肩頭用力一拍,像兄長般教訓道:“你這小子,當年玄娘娘哄著孤睡覺的時候,還沒你呢!你憑什麽說她與夜闌沒有關係?更何況,彼時你還在玄娘娘肚子裏,孤可整日隔著肚皮與你說話,就盼著你出世能與孤兄弟情深,這下倒好,孤倒成了你的仇人。”


    “我再說一遍,我和母妃與你夜闌毫無關係。”


    夜無眠也不理他憤怒的眼神,自顧自感慨道:“玄娘娘當年可疼我了,她總是會帶我去她寢殿裏,給我洗手洗臉,給我梳頭發,唱著童謠哄我睡覺,你都不知,我有多喜歡玄娘娘,那時我總有種不切實際的念頭,希望一覺醒來,我便成了玄娘娘的孩兒,在她膝下承歡。”


    許多年前的暖陽,也照亮了無數個寒冬,自己早應該和他說清的,不至於這麽多年來,玄淵一直不肯再見自己一麵。


    玄淵此時的心情有些複雜,因為夜無眠說的,那時他還沒出生,那時母妃還在夜闌皇宮,他並不清楚夜無眠與母妃之間有多少交集。


    “可惜,玄娘娘最後還是傷透了心。”


    他的目光愈發傷感,“夜淵,你還在怪父皇麽?是他不相信玄娘娘,是他辜負了玄娘娘,以至於當年玄娘娘身懷六甲也要離開夜闌,也幸好她離開夜闌,你才得以平安出世。”


    見玄淵默不作聲,他忙不迭道:“你放心,自我登基那日起,那個毒婦便被我囚了起來,你想見見她麽?”


    玄淵驀地抬手,漆黑瞳孔裏映射出些許震驚,“你……你囚禁你的親生娘親?”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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