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簡單直接,卻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激起了漣漪。


    陸淵的心驀地沉了下去,他的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


    喜歡?


    嗬。


    煩躁和焦慮如潮水般湧來。


    「你怎麽會喜歡她?」陸淵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氣和嫉妒。


    陸魚歡說:「不需要理由,在你結束治療後,我會和她在一起。」


    陸淵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死死看著陸魚歡的眼睛。


    他用的是「會在一起」,語氣肯定,但有些心虛。


    簡悠是個事業心強的人,不會在合約期間做出出格的事,而且,她也不會選擇和陸魚歡在一起。


    強調什麽,就證明沒有什麽。


    陸魚歡火急火燎宣誓自己主權,是擔心自己和他競爭。


    競爭什麽?


    讓簡悠當女朋友嗎?


    他憎恨束縛,也不會開展一段戀愛。


    隻不過,和簡悠在一起很舒服而已。


    簡悠曾經說想去熱帶看大海,所以才有了這次出海。這是他對於她工作努力的獎勵,僅此而已。他不會讓自己的「員工」因為感情而分心。


    不過陸魚歡並不需要知道這些。


    陸魚歡一字一頓:「我希望你知道我和悠悠的關係。」


    「哦。」


    陸淵想明白後,嫉妒的情緒淡去,狡黠的微笑讓陸魚歡的神經抽得發疼。


    甲板上,簡悠躺在柔軟的椅子上,看著頭頂的月光。


    陸淵拿著醒好的紅葡萄酒走來:「喝兩杯?」


    「陸總怎麽有興致喝酒了?」簡悠問,「你這可是平白浪費了一次治療機會。我是治療師,不是演員,外表隻是幫助治療安撫情緒的身份手段之一。」


    「知道。」陸淵遞給她一杯酒。


    簡悠白玩了一趟,知道不能抱怨得太過分,畢竟她也算即得利益者。


    夜晚,月亮是唯一的光源。


    平靜的海麵泛起波瀾。


    然而,突如其來的海風打破了海水的寧靜,它從遠方唿嘯而來,如同單調低沉的哨子。遊艇像是被巨大的手掌推動,輕輕搖晃,遊艇的桅杆在風中搖擺,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


    簡悠霍然起身,看向黑暗,不遠處的海平麵下,有粉紅色的光芒閃爍。


    「別怕。」陸淵早就習慣了顛簸和起伏。


    「那是什麽?」


    「紅鏡魚,很常見。」陸淵說。


    簡悠側頭,高喊:「陸魚歡,你出來!」


    陸魚歡吊兒郎當:「什麽事?」


    簡悠問:「你認識紅鏡魚嗎?」


    陸魚歡拿出手機:「不認識,但可以查一下。」


    即使在海域中心仍然可以接收到衛星信號。


    但是陸魚歡的手機信號微弱,明明他找白即明耀武揚威的時候還是滿格信號。


    簡悠臉色陰沉:「我建議現在返程。」


    原計劃是欣賞星空,但現在她沒心情了,胸口沉悶悶的難受,有預感要發生不好的事情。


    陸淵也看向遠方的紅色光暈,堅定說道:「返程。」


    三人之間的氣場有些微妙。


    「啊?」陸魚歡疑惑。


    簡悠說:「紅鏡魚隻有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才發出光芒,像反射光芒的鏡子一樣,會成群結隊向一個方向逃離。它們在夜晚時棲息在珊瑚叢中,白天時會漂浮在海水下有陽光的位置遊動。在晚上遇見大麵積躲避的紅鱗魚,不正常。」


    她為了扮好白月光,惡補了很多海洋知識。


    雖然這些在日常生活中並沒有用,但簡悠相信可以讓自己和白月光出現相同的柔和氣質。


    說話間,深黑色的海麵上泛起一片片紅色的光芒,鮮艷而熱烈,仿佛海麵上漂浮著無數燃燒的火焰,如同地獄的烈火。


    而他們,正身處於地獄中央。


    陸魚歡當下返迴駕駛艙,陸淵拽住簡悠的胳膊:「迴艙,鎖門。」


    暴風雨要來了。


    「沒信號!」


    陸魚歡急躁:「現在隻能手動駕駛模式!聯邦的衛星從來沒有出現問題!」


    陸淵在駕駛室內調整儀表查看數據:「聯邦通訊衛星在之前十年出過三次事故,分別是羅伐柯洛戰爭,夏海島之戰,以及巴斯克衝突。」


    隻有戰爭會導致衛星失聯,而且從魚群大規模逃竄來看,戰爭地點應該距離他們很近。


    海風唿嘯,一道刺眼的閃電劃破夜空,照亮了洶湧的海麵。


    巨浪像是被激怒的巨獸不斷衝擊著遊艇,原始和狂野讓人類顯得渺小又無力。


    被混亂和恐慌驅使的海洋生物們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種不祥的預兆,它們在黑暗的海水中翻騰,瘋狂地躍出水麵,撞擊著遊艇的堅固外殼。


    「左滿船,魚群要來了。」陸淵的聲音在唿嘯的風聲中清晰有力。


    魚群瘋狂地撲打著水麵,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嘭!嘭!」


    船體左右搖晃。


    陸魚歡急得滿頭大汗:「水位上升了,再這麽下去船體右麵很快會受損凹陷。」


    陸淵:「做好你的事。」


    陸淵看向簡悠,命令道:「穿上救生衣。」


    船體傾斜晃蕩,簡悠難受得胃裏想吐。


    這些海洋生物,發狂了。


    她抱著欄杆看向窗外,兩條魚被海浪掀起,啪地打在玻璃上,魚尾瘋狂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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