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暫時沒有殺了林度還的想法。


    這個占據了沉溯前半生最多牽絆的名字,沉溯對她的恨才是最多的。比起死亡,他更喜歡看到她絕望崩潰的樣子,更喜歡看到她被踩在腳下的、毫無尊嚴的樣子。


    他有什麽錯?他隻不過是太在意林度還這個人而已。


    吩咐完之後,沉溯繼續欣賞著監控裏低頭不語的林度還。


    “多美麗啊,”他的眼裏劃過一絲迷戀,緊接著又笑了起來,“你這副樣子,比之前美麗多了。”


    接下來的幾日,林度還聽到了各種各樣的叫聲,每一種都撕心裂肺,讓人覺得絕望與痛苦。


    偶爾還有人抬著一堆屍體的殘肢從她麵前經過,當然沒有人會為屍體收殮,也無人在意這些屍體的姿態,就像是對待一堆無關緊要的爛肉一般隨便端來端去,又隨便扔在某個角落裏,堆積得足夠多了再一起處理。


    那扇關進所有活人再打開的時候,林度還看到了裏麵醜陋扭曲的蟲族,口器中帶著碎肉,前肢上串著斷肢,但沒多久,林度還就會發現那隻蟲族莫名死亡,然後又被換成另外一隻人不人蟲不蟲的怪物。


    林度還大部分時間都很安靜,蜷縮著躺在地上,雖然她很想麵對牆壁,但又因為牆壁傳來異味不得不麵向大門。


    沉溯沒有給她餐食的打算,林度還的傷因為沒藥,居住環境又極其惡劣,所以總是反反覆覆。


    這天晚上,林度還發了燒,洶湧而來的發熱讓她頭腦昏沉,四肢無力,再不救,可能就真的會交代在這裏。


    終於有人打開了地下室的門,把她扛出了這裏。


    林度還被扛得胃裏噁心,連腦子都停止轉動了,於是她幹脆閉上眼睛專心對抗這股反胃的感覺。


    她的心裏已經有了點猜測。隻等見到沉溯來驗證。


    林度還很快被帶到了地上的別墅。


    這裏的構造和沈溯之前的居住地完全不同,更像是自己著手建造的。


    林度還被帶到了一樓的客廳裏,扛她的人隨手把她扔在了地板上,林度還本來就頭暈,被這麽一扔,一股噁心勁兒從胃裏往上翻,險些就這麽吐出來。


    這幾天暗無天日的生活下來,林度還再也沒有了曾經的模樣,衣衫淩亂不堪,混雜著血跡和塵土的味道,身上的傷口已經開始潰爛,她還發著燒,臉色卻越發蒼白,被扔在地上之後一時間都爬不起來。


    好可憐,好漂亮。沉溯幾乎要鼓起掌來。


    這可都是他的傑作啊,而現在就是他這個造成這一切的造物主出場的時刻了。


    他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然而沉溯一扭頭看到了玻璃窗反射出來的自己,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想要把自己藏起來。


    意識到這一點,沉溯又僵住。


    他僵硬又糾結地站在那裏。他不像人,也不像蟲,像個從哪個陰暗角落裏爬出來的噁心人的怪物。


    沉溯沒有選擇直接出現在林度還的麵前,而是隔了一張屏風。


    林度還看著那張屏風,心裏隱約有了點猜測。


    “好久不見,林度還。”沉溯還是第一次當著她的麵叫她的名字。


    林度還也注意到了,她隨意地坐在地上沒動,聲音很沙啞,“沉先生現在看到我應該很高興吧?”


    沉溯笑了下,聲音很僵硬,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你也聽出來了,我確實很高興,誰能想到,林度還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有點可惜的是,我等的時間太久了。”


    沉溯話題一轉,“你的胳膊一直撐著地麵,是害怕體力不支倒在地上嗎?”他的聲音很愉悅,“不用這麽見外,你就是倒在地上,狼狽,可憐又頹廢,我也不會偷偷笑話你的。”


    “隻是會當麵諷刺我,是嗎?”林度還把自己被汗水打濕的頭髮捋到腦後。


    “你太了解我了,”沉溯覺得這樣真的是很不過癮,所以他說,“我要介紹一位我的新夥伴給你認識,當然,你們本來也是認識的,隻是現在或許需要重新認識一下。”


    林度還撐在地麵上的手不自覺地彎曲,她笑著問,“是嗎,不知道是誰,還需要這樣重新認識一下。”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沉溯愉悅的聲音隻讓人覺得遍地生寒,他擺了擺手,“去,把我的朋友叫下來,讓林小姐好好認識認識。”


    沉溯的人上去沒兩分鍾就下來了,他站在沈溯的邊上,臉頰帶著通紅的手印。


    沉溯好似沒看見,倒是林度還多看了一眼。


    緊接著,樓梯傳來了踢嗒踢嗒的聲音,林度還慢慢抬起頭,率先看到的是先出現的一雙筆直的腿,那雙腿絲毫沒有她的忐忑與擔憂,安逸地往下走著。


    然後漸漸露出那張格外漂亮的臉,隻不過那張總是帶著笑容即便是多是假笑的臉,現在卻麵無表情。


    “找我幹什麽?”溫見重不耐地開口,看到客廳中央的人的時候,他也隻是腳步頓了下,語氣匪夷所思,“你怎麽來了?”


    林度還眉頭蹙起,語氣怪異地反問,“為什麽不問我是不是來找你的?”


    溫見重還沒開口,那邊的沉溯卻率先發出了諷刺的笑聲。


    ——雖然笑得不倫不類,不過勉強可以聽出來是諷刺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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