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方剛握著拳頭,勉強還能保持鎮定:“也許沒事兒,我先去看看。”


    方恬並不知道自己閉門不出的事情引起了家裏人的恐慌,她沒有迴應,隻是忘了迴應,專注於研究。


    前世有無數次她自己在實驗室中廢寢忘食,但是沒有人曾經關心過她的生活,所以突然進入了狀態,有些反應不過來自己已經不再是前世的鍾離。


    鍾離沒人在乎,但是方恬有,木屋外邊,所有方家人都站在那裏,方剛站在最前邊,神情凝重,在家人的凝視目光中敲了敲門,高聲問道:“小妹,你在裏邊嗎?”


    現在的方恬渾然忘我,隻記得自己是鍾離,家人什麽的,乍然沒有反應過來。精油提煉現在就隻差那麽一步了,她不敢分神,小心翼翼把提取的精油放入一個精巧的小燒杯裏。


    屋子裏沒有聽到動靜,門外站著的人都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尤其是趙秀芹,就差眼淚沒掉下來了。


    方老爹勉強還能保持鎮定:“這還啥事兒都沒有,你哭什麽,要是丫頭從門裏出來看見你掉眼淚,她不得難過啊。”


    “你個糟老頭子懂什麽,我這是擔心我女兒!”


    鄰村王家的事情發生以後,在附近沸沸揚揚傳了好長一段時間,趙秀芹也是個愛談八卦的人,當然比別人知道得更深一些。她聽說那一家全死了,就像是睡著了才死似的,神情都很安詳,不過那家男人在相繼看到自己老婆孩子漸漸都沉睡去,而且自己腦袋也昏昏沉沉以後,終於發現不太對勁。


    他用一把小刀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道口子,爬到門邊想要開門求救,但是一切都來不及了,因為那道口子,他爬過的地方都是血,據說當時收屍的衙役進門的時候,竟然都被那個慘狀給嚇著了。


    趙秀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一把把自家兒子推開,大力的拍響木屋的門,也不管外頭路過的人會不會聽到,高聲喊著方恬的名字。


    方恬就是再遲鈍也反應過來她喊的人是自己,連忙答應。


    然而因為一整天都沒有好好吃飯的緣故,她身子有點虛弱,說話的聲音也有點虛弱,隔著門傳到外邊來的時候,更是聽得讓人揪心。


    趙秀芹想起鄰村那家男主人的慘狀,唿吸都快要停了,對身邊兩個大男人怒目而視道:“還愣著幹什麽,快把門打開啊,我女兒要是有事,我跟你們沒完!”


    屋子裏邊方恬剛剛把精油提取的事情都完成,正滿意的盯著自己的作品瞧呢,突然聽見外邊趙秀芹的聲音,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我有事?


    方恬百思不得其解時,小木屋的門已經被撞得砰砰作響,可把她嚇了一跳:“外邊發生什麽事情了,等等我我去開門!”


    已經來不及了,屋子外邊的人收不住手,木門砰的一聲被撞倒在地。


    方恬目瞪口呆的盯著木門的慘況,有些反應不過來。


    外邊的人瞅見她好端端的站在木屋裏邊,也有點反應不過來。


    最先說話的是趙秀芹,看到方恬沒事兒,她就推開門口兩父子往方恬身上撲了過去:“你這丫頭可真是嚇死人了!”


    趙秀芹的聲音雖然相較於以往要尖利許多,但是方恬可以聽得出來,她的語氣並不是生氣,所以她微蹙眉頭,迷惘道:“這到底是是怎麽迴事兒呀?”


    小木屋的門顫顫巍巍躺在地上,偶有腳步踩過,便發出一聲低吟。


    林曉撥開身前攔著的方家父子,瞧見方恬餘懼未消的輕拍著自己的胸口,心裏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竟然紅了眼眶,大概隻有天知道方才趙秀倩說起鄰村慘案時候,小小的少年心中有多少驚慌失措。


    林曉是方恬從鄰鎮帶迴來的孤兒,在他曾經居住的村莊裏邊有一段宛若地獄一般的生活,是方恬把他從地獄中拉起來的,他對方恬的依賴宛若溺水的人握住的稻草,沙漠中的甘霖,烈日下的陰涼。


    他對方恬的感情並不比任何人少,正因如此,他在趙秀芹說起自己胡亂的猜測時,驚惶也不少。


    見到方恬安安穩穩的站在屋子裏,除了臉色蒼白麵有驚慌之外,並無問題,他心裏的大石才落了下來。


    於是眼淚便忍不住了,林曉撲上前抱住方恬的腰,哽咽道:“你沒事就好!”


    方恬一臉茫然:“這是怎麽迴事兒啊,我都暈了。”


    趙秀芹溫軟的指腹戳在方恬的額頭上,嗔罵道:“你還有臉問,這都是自己惹出來的!”


    眼見方老爹與方剛沉默著,諸人臉上的表情好似都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方恬意識到這場莫名其妙的事情源於自己,木門被撞倒在地也是因為自己。


    可是她好像也沒有做錯什麽事情呀,方恬百思不得其解,麵露困惑。


    “你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待了整整一天,在弄啥嘞?飯也不出去吃兩口,喊你你也不應,這是著魔了嗎,知不知道家裏人在擔心你呀?你可真是把你老娘給嚇了一跳!”


    趙秀芹餘懼未消的拍了拍自己胸口,一樁一件的數落自家女兒。


    這惱怒源於關切與害怕,方恬靜默的看著她的眼睛,總覺得心裏好像燃起了一個小火爐,暖洋洋的,舒服得很。


    前世的方恬從來沒有感受到過這種奇怪的感情,由於家庭原因,她與名義上的那些家人毫無聯係,甚至於她剛剛成年就搬出了自己所謂的家,後來更是很少聯係。


    前世三天兩頭便會有這種日子,尤其是當她沉迷於研究某種不同尋常的植物時,更是有過三兩天不出實驗室,少食不寢的精力。


    方家人的關心讓方恬很是陌生,但是她很喜歡這種感覺。


    這才是家人的感覺。


    方恬想著想著,眼眶就紅了。


    趙秀芹瞧見自家女兒哭了,以後自己說話的語氣太過嚴厲把她嚇著了,畢竟自家女兒從小就被家裏人捧在手心裏一點點苦都沒吃過,語氣稍重的話語也沒有向她說過,現在被兇了忍不住想要掉眼淚倒也很正常。


    趙秀芹連忙去翻找自己的手帕:“丫頭你別哭呀,我這不是擔心你嗎,語氣重了一些你就當耳邊風左耳進右耳出不就醒了,哭什麽哭啊。”


    “對啊我們這也是關心你。”方剛聽著,連忙應和。


    姑娘泛著淚光的眼眸露出微微的笑意,她揚起頭,眼眸中的酸澀總算壓了下去。


    “剛才研究提煉精油的事太過入迷了,這才沒聽到外邊的聲音,對不起,讓大家擔心了,以後絕對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了。”


    眾人這都送了口氣,幸好隻是一場虛驚。


    方剛最為眼尖,越過方恬嬌弱身子,一眼便瞧見台子上一小瓶東西:“你今天就是在折騰這個玩意兒。”


    方恬連忙轉身,小心翼翼的把那一小瓶精油捧在手裏,抬高讓在場的人都看到:“這小瓶子裏放的就是從蘭花裏邊提煉出來的精油。”


    昨天趙祁送過來的許多蘭花,今兒個提煉出來的精油就這麽一瓶,趙秀芹目瞪口呆道:“這麽多蘭花,提煉出來救隻有這麽一點點東西?”


    站在門口的方剛和方老爹也看到了方恬手裏的小瓶子,它甚至和他們粗糲的大拇指一樣長寬,忍不住也瞪大了眼睛,覺得奇怪:“竟然隻有這麽一小瓶?”


    此前他們不曾接觸過類似的東西,思維都比較僵硬,挺方恬說蘭花提煉出來精油能賺大錢,他們還以為是一大瓶或者一大罐什麽東西,結果今天采摘掉所有蘭花提煉出來的精油就這麽一點兒,未免也太少了。


    雖說物以稀為貴,這麽點兒估計都不夠買的。


    於是愈發覺得方恬口中所說的什麽蘭花精油生意有些不靠譜,但是又不好直接開口跟她說起自己的疑惑,便都在隻腦子裏盤算生意失敗以後自家的出路。


    距離方恬最近的人是林曉,他抱著方恬的腰,仰起小臉看方恬。


    “姐姐你手裏的小瓶子能讓我看看嘛?”


    方恬手裏的小瓶子是個白玉瓷瓶,看起來十分精巧與脆弱,宛若水晶蝴蝶的翅膀一碰就碎似的,所以趙秀芹想看但是沒敢問,就是怕自己手一抖把那麽多蘭花提煉出的精油都給摔在地上。


    方恬好似並沒有類似顧忌一般,竟然直接把小瓷瓶遞給了林曉。


    眼見林曉稚嫩柔軟的小手將小瓷瓶捧在手裏,趙秀芹眼睛眨也不眨,很是緊張:“仔細別給摔地上了。”


    林曉點點頭,目光全然落在小瓷瓶上。


    小瓷瓶並沒有被灌滿,它留出了三分之一的空間,瓶中液體好似油般,顏色卻更淺一些。方才林曉在方恬身上便嗅見蘭花清甜的香味,小瓷瓶捧在了手裏,那清甜的香味便愈發濃烈起來。


    “好香!”林曉驚歎道。


    方恬很是滿足,雖說精油提煉得並不順利,甚至提煉出的精油中還含有些許雜質,但是她覺得自己目前的器皿設備,身處的環境,能夠提煉出這些精油已經頗了不起了,所以她很是高興,設置忍不住彎起了眼睛微笑。


    “你前幾天說要做的生意不會就是這個吧,看起來就那麽小一點,能賣多少錢?”趙秀芹麵露憂色道。


    “當然不是隻賣這個,後邊還有不少工序,但是現在我不想動了。”


    方恬撇撇嘴,撒嬌道:“因為我餓了。”


    往後好幾日,方恬還是把自己關在小木屋裏不曾出門,她在調配香水,有關於香精與水與酒精的比例一直困擾她許久。


    與此同時,他們家一直有人前來拜訪。


    事情源於趙祁,那日趙祁自己把買下的蘭花送到方家,順路考察方恬究竟有沒有做生意的天賦與能力。他來得瀟灑,走得也很瀟灑,苦了方家人。


    趙祁的事情引起的蝴蝶效應可太大了,他麵貌俊美身姿挺拔,再加上衣著氣度不凡,迷倒了不村子裏懷春的少女,他們以為方家跟趙祁淵源頗深,便不斷來到方家打聽有關於趙祁的消息,甚至還有過分的人竟然直接問趙祁家住哪裏有沒有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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