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趙文軒落魄,窮困,潦倒,然而稍微功成名就,便將過去一直幫襯著他的方家忘得一幹二淨,甚至是恩將仇報,敗壞她的名譽,四處與人論她長短,說她不是。


    不是沒有跟與她許過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可是到了兌現之時才告訴她,當年對她的喜歡,不過是待妹妹般。若她想要陪在自己的身旁,隻能做妾。


    這就是他口中的愛麽?


    方恬將眸光轉向身側的鶯兒,徹底冷了下來,“鶯兒,難道你覺得如今趙文軒這樣對待我了,我還能夠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伴他左右?”她從牙縫裏迸出了幾個字,“我現在何止是不想嫁他?簡直看到了都覺得惡心。”


    這女人,同樣讓她惡心。三觀不正倒也罷了,居然還教唆別人一起跟著她三觀不正。


    喜歡就一定要盲目麽?即便是淪為小妾,也心甘情願?


    抱歉,她方恬學不來!


    兩人談話間,方剛迴了屋,興許是剛從農田裏迴來,瞧見鶯兒,麵色似乎有幾分尷尬,隻點了點頭便往屋裏麵去了。


    方恬心中略略浮出不安的猜測。大哥向來是個熱情的人,斷然沒有見了麵不上來招唿幾句的道理,然而今天見了這鶯兒,似乎連話都不肯說上幾句,難不成這女人招惹過方剛?


    想到這,她又將好奇的目光投向了鶯兒,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怎麽著,這麽多年了,怎麽見到我哥還是這幅神情?”


    鶯兒聞言似乎有一瞬間的驚慌失措,然後又快速地低下了頭,聲音小若蚊呐,“恬兒,你怎麽連我跟你哥的玩笑都開。”


    方恬的目光逐漸淩厲了起來。直覺告訴她,這個女人不簡單;一番試探下來,這個女人果真不簡單。


    尋常人聽到玩笑,也隻會一笑而過,可這個女人卻表現出了欲蓋彌彰的味道來,這才讓方恬慢慢地警覺起來。


    她知道從方剛那裏定然是問不出什麽來的,唯一能夠打探出消息的,也隻有鶯兒這張嘴了。


    因此她當即便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腦子轉的飛快,“你若是真的想當我嫂子,為何不努力一把?我哥這人唯一的優點就是老實,憑借你的姿容和性格,定能夠將他輕鬆拿下的。”


    誰知鶯兒竟是雙頰一紅,許久才慢吞吞地將眸子轉向她,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要告訴她什麽似的,令方恬心中沒來由得一緊。


    “恬兒……”她吞吐了一番後,竟是脫口而出一個驚天秘密,“我有身孕了,是你哥的。”


    方恬一口茶在嘴裏差點沒噴出來。


    都已經這層關係了,難怪看彼此的眼神這麽躲閃。也不知道這狐媚子究竟耍了什麽花招把方剛騙上床……


    想到剛剛方剛異樣的眼神,方恬在心中長歎一聲,果然老實人被人騎。


    難道……鶯兒今日才過來的原因,也是因為不知道怎麽麵對方剛?


    不對,不對。她在腦海中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剛才方剛的眼神,分明在表示自己不但知道這件事,而且還是以十分消極的態度來迴應這件事的,否則鶯兒也不會這般為難。


    方恬思忖了一番,依著方剛那憨厚樸實的性格,照理說做出了這等行徑之後,早該為了補償人家,將鶯兒娶迴家中了。


    而眼下的情形是——方剛分明想要逃避這件事情。


    事實上兄妹倆人都對方大力和趙秀芹十分了解,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物,尤其是趙秀芹。


    如果方剛是考慮到鶯兒的家世背景……實際上根本沒有這個必要。畢竟是農家,哪有那麽嚴格的門當戶對的要求?


    排查許久,方恬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隻可能是,方剛根本不願意接受這段感情。


    依著這麽久對方剛的了解,如果不願意,沒人能夠強迫方剛做出這種事情來——也就是說,除了方剛主觀上接受了鶯兒,兩人才可能有行魚水之歡的可能。


    當然,在了解鶯兒之後,也不排除鶯兒給方剛下藥的可能。隻是,如果這種情形發生,兩人必然是有獨處機會的。方剛如果不喜歡鶯兒,兩人為何又有這麽久的獨處機會呢?


    思來想去,方恬也沒得出個結論。若不是她將之前的事情忘了個一幹二淨,也許自己就該破解這個神秘的問題了。


    若鶯兒腹中的孩子真是方剛的骨肉,那她怎麽也不該坐視不理。


    “鶯兒,”方恬掂量再三,開口道,“此事還是應當與我哥說開了,畢竟人命關天,倘若他不娶你,你日後母子二人如何生活?”


    鶯兒的聲音小如蚊呐,像是要哭出聲來一般,“我,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我與你哥說過此事,可他卻說讓我再等等。”


    等等……?


    方恬追問道,“那他可有跟你說過,應當如何解決?是娶你迴家,還是就讓你……”


    墮胎這兩個字,她說不出口。


    古代落後的技術條件,墮胎無疑是痛苦的,且一個不小心還會丟了性命。


    “你哥壓根就不想要這個孩子……”鶯兒那張嬌俏的臉蛋此時接近瓷白,“好恬兒,你能不能幫我跟你哥說說這事?”


    方恬目光直直地與她對上,對視的瞬間仿若有冷霧繚繞,讓鶯兒倍感心虛。


    她沉吟片刻,最終還是開口道,“讓我先去問問我哥的意思。”


    方剛這樣做必然有自己的理由,她絕對不該聽鶯兒的一麵之詞。


    隻是如何從方剛嘴中套出話來,才是真正的難題。


    方剛宛若一個悶葫蘆般,平日裏想要跟他多說幾句話都難,更不消說問這種問題了。


    送走了鶯兒,方恬越想越覺得此事不對勁,還是準備問一問方剛。


    “哥,那鶯兒到底是怎麽迴事?”


    方剛一臉的尷尬,仿佛不想多談此事


    “你問這個做什麽?你還小,哥哥的事自己會處理好的,你別管。”


    “這時候怎麽把我當小孩了?我也到了快出嫁的年紀了啊,我怎麽不懂?”方恬恨鐵不成鋼地說,“哥!你就告訴我吧,你要是有什麽難處,我這個做妹妹的難道幹看著不成


    “哥,這事兒爹娘知道嗎?”聽完方剛的敘述,方恬又打算問些細節,好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我……我還沒想清楚,自然不敢跟爹娘說。”方剛低下頭訥訥道。


    方恬想了想,湊近方剛壓低聲線小聲問他:“那,哥,你還記不記得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有沒有看到那鶯兒身上可有什麽痕跡?床上可有血跡?”


    方剛漲紅了一張臉,嗬斥她:“你個未出嫁的丫頭問這個做什麽?”


    “哥,你就告訴我吧,你不告訴我我怎麽給你想辦法?難道你真的想要娶那鶯兒?”方恬拽著方剛的袖子央求著。


    方剛神色有些悲哀和無奈,方恬一看他這樣子便知道,他已經陷入對自己深深的悔恨當中不能自拔。果不其然——


    “還能有什麽辦法……我做了錯事,身為男人,要是連最基本的承擔後果的勇氣和責任心都沒有,還做什麽男人?爹和娘會讓人戳一輩子脊梁骨,還有你,這事要是真的鬧大了,你還怎麽嫁的出去?”


    “哥!我問你那天的細節呢!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難不成為了我能嫁出去,就能犧牲你的幸福了嗎?跟什麽責任,什麽男人全都沒關係,哥你甭跟我說這個,依我看啊,鶯兒肚子裏的孩子還不一定是你的呢。”方恬說著說著就更是生氣了,氣她哥這個榆木腦袋。


    “再說了,哥你到底幾歲了?你該不會以為男人和女人躺到一個被窩裏,躺一夜就能生孩子了吧?就算你們真的把該做的都做了,懷孕就是那麽容易的事嗎?那些新婚的夫妻天天躺在一塊兒都不見得有這麽快呢,你有那麽大的本事?”方恬氣的狠了,忍不住嘲諷技能全開。


    方剛被罵得一愣一愣的,連臉紅都忘了,解釋道:“那……你的意思是說鶯兒沒有懷上我的孩子?那她為什麽要騙我?自損自己的清譽,這……這不是得不償失嗎?”


    “哥哥,你可真是太天真了,如果她真的沒有懷你的孩子,隻有兩個可能,一個是她喜歡你,想要嫁給你,但是那天在街上看你對別的女子獻殷勤,怕被別人捷足先登,於是趁你喝醉進了你的被窩,讓你不得不娶她。”


    “還有一種可能嘛,就是——”方恬轉了轉眼珠子,“就是她確實懷孕了,懷的卻不是你的孩子,而是她與別人苟合,珠胎暗結,可那人卻不娶她,她隻好來算計你,讓你當接盤俠嘍。”


    聽完妹妹的一席話,方剛有些懵了,他這會兒才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兒來,覺得妹妹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方剛問:“可是,要怎麽才能知道她說的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呢?”


    方恬聽到此話神秘一笑,說交給她了。


    方恬本來這幾天應該一心撲在花露水的研製上,可惜她哥又發生了這種事,她不得不幫忙想辦法。


    她家的條件也算溫飽,賺錢的事可以稍微再等等,可她哥的事卻不能再等了,她等得起那鶯兒也等不起,要是拖著不解決,鶯兒的肚子逐漸大了起來,那女人狗急跳牆又不知會做出些什麽事來。


    她是時候想想該怎麽做了。


    老話說得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真要想解決此事,方恬還需好好了解了解這個叫鶯兒的女人。


    夜晚,飯桌上。


    “娘,今天有一個叫鶯兒的姑娘來找我,說是我的好姐妹,可我一點都不記得了,娘可認識她?”方恬裝作一副不經意的樣子隨口挑起話頭。


    趙秀芹正忙著給全家人盛飯,頭也不抬地迴道:“鶯兒?認得,怎麽不認得?不就是村頭李大家的女兒嘛。以前確實經常來找你,近幾個月倒是沒來過了。”


    “娘,那你給我說說這個叫鶯兒的嘛,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這鶯兒啊,不是娘說,你以後最好還是少跟她去一處吧,這姑娘以前倒看著好好的,結果你生了這麽大一場病,她愣是一次都沒來看過你,之前還使勁兒攛掇你去做趙文軒的妾!但凡是為了你好的人能這麽做嗎?”趙秀芹說著說著,不知不覺打開了話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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