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流星地走了。


    曲渡邊站在殿門口,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了腳底板的涼意,他扭頭就看見了葉小遠默默的眼神,隨即輕咳一聲,跨進了殿內。


    另一邊,大皇子走到宮門前的時候,發熱的大腦被涼風一吹,逐漸冷靜下來。


    「……」


    不對啊。


    他就是來辭行的。


    迴家繼續過悠閑自在的小日子。


    嶺北是窮,但是他不窮啊!就算想讓手底下兵過得好點,那他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吧。


    他為什麽要負責嶺北那麽多人的未來?


    大皇子腦袋終於拐過來了這個彎,他這是被忽悠著攬了個長期苦活兒!


    他當即折返,但是走了兩步迴頭路後,宮門口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你幹嘛去?!」


    大皇子僵住,迴頭。


    德妃就站在宮門口,叉著腰,柳眉倒豎,身後是兩個一直照顧她的宮女,此刻包裹款款,一副準備出遠門的模樣。


    大皇子:「娘……?」


    德妃:「你是不是看見我了才走的?怎麽,不願意讓我跟你去嶺北?」


    大皇子連忙擺手:「不不不,當然願意!但是,娘,你是怎麽偷跑出來的?」


    宮妃,還是先帝的妃子,偷跑出來是重罪啊。


    他開始絞盡腦汁想怎麽幫他娘在陛下麵前說說好話,大不了就真的接了那個活兒吧……唉。


    「當然是陛下放我走的,難不成我還能偷跑出來?」現在已經是太妃的德妃翻了個白眼,「本宮多大年紀了?又不是和宣妃似的身手好,哪裏有那個本事。」


    大皇子愣了下:「陛下放你走的?」


    宮女道:「確實如此,陛下說了,您迴嶺北建設大周乃是大好事,隻是您熱愛工作,忙起來可能會不顧家,更別說在京城的娘娘。為了減少離別,特準娘娘跟您前去嶺北。」


    德妃道:「你得好好幹活呦!娘可不想再迴來憋著了。」


    她抓住大皇子的胳膊,高興地眉飛色舞。


    「嗨呀,就是不知道嶺北有沒有廣場舞呢,可得找些人好好玩。」


    她進宮前還很年輕,在宮裏待了將近三十年,也隻出去過寥寥幾次,對外麵的世界非常嚮往。


    眼角的細紋和髮絲的零星銀色,都在訴說著時間的無情。


    大皇子心有些發酸。


    他笑著點頭,「好,都聽您的。」


    看來這紫宸殿是不用迴去了,不過,這差事他領的心甘情願。


    大皇子朝著紫宸殿的方向一拱手。


    隨後牽著德妃,「走,娘,兒子帶你去看看嶺北的山。」


    -


    關於老登一堆後妃的安置方式。


    曲渡邊給了她們三個選擇。


    沒有孩子的,可以選擇自願迴家,如果家人都已經離世,朝廷會幫忙安置住所,每月撥一些銀子當做供錢。


    有孩子且孩子還活著的,比如文妃和德妃,可以選擇入住親王或者郡王府。


    不願意出宮的,宮中也會按照從前先帝後妃的待遇來安置。


    宣妃身為曲渡邊養母,尊宣太後,皇後為安太後,掌管先帝後妃的安置事宜。


    如果願意出宮,但是不知道出宮後幹什麽的,宣妃倒是提了一句,可以去揚州,她和郭貴人管理的育嬰堂等,有些忙不過來。


    曲渡邊將此事交給了宣妃負責。


    這麽一吩咐,宮裏大部分的宮殿都空置了,畢竟除了真的無家可歸且懶得出去的,大部分後妃還是渴望外麵的生活。


    登基五天,沒閑著。


    五皇子還在東廠牢裏關著,曲渡邊想把他放出來,但是畢竟先帝下了死命令,要幽禁他一生,眼下先帝剛沒不到兩個月,他要立即放出來,朝堂得翻天,得需要個由頭。


    這個由頭暫時還沒等到。


    隻能先讓五皇子在牢裏繼續清閑躺一段時間,再抓出來幹活。


    曲渡邊把這一攤子事兒理清,接手熟悉了日常政務後,才有了上朝的打算——


    是,他這五天根本沒上朝。


    奏摺都堆成了小山。


    方鶴川進來紫宸殿的時候,就看見曲渡邊坐在地毯上,周圍的奏摺被分成了三堆。他看奏摺的速度非常快,打開,掃一眼,然後快速分類。


    偶爾有看的皺眉的,直接往旁邊一甩。


    方鶴川從未見過這麽看奏摺的皇帝:「……咳,陛下?」


    曲渡邊抬頭,「老師來了?坐。」


    他稱唿方鶴川為老師,後者臉上笑眯眯的表情更和緩,攏了攏衣擺,也隨意的坐在了地毯上。


    方鶴川掃了一圈,「陛下既然已經開始看摺子了,怎麽不上朝呢?大臣們托我來問問陛下,何時開朝。」


    曲渡邊:「開朝前總要弄清楚他們說話做事的風格和習慣。」


    不然就會被帶著走。


    他可不覺得朝中的臣子都是老實的。


    方鶴川:「那都弄清楚了?」


    曲渡邊:「我總算知道,先帝奏摺為何越批越多。」


    他指著麵前這三堆奏摺,跟方太傅一一道來。


    最多的一批竟然是拍馬屁的請安奏摺,絮絮叨叨的都是生活小事,對同行的隱晦蛐蛐,和每日對他的惦念。


    吃飯的時候想他,茅房的時候想他,睡覺前還想他。


    那文筆那措辭,思君敬君之情寫的叫一個纏綿悱惻。甚至還有寫在路上看見成衣店裏有賣紅衣服的,想起陛下曾穿過紅衣,思君之情又起,遂買下那衣服,迴家跪拜小心擦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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