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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砂鎮武衛司,閔緋寒按照程序遞交了兵役令,填寫了一些簡單的身份記錄。


    隨後被領到一個簡易的房間,便讓他早點休息。


    第二日一早,還泛著迷糊的閔緋寒,就被一陣嘹亮‘粗俗’的怒吼聲驚醒。


    “都起來了,都起來了,都準備背著床板上戰場嗎?一幫子懶貨,趕緊的!”


    閔緋寒昨夜和衣而眠,收拾起來也不麻煩,就著昨夜麵盆裏的涼水抹了一把臉,就推門出去,剛到院子,就瞧見一個黑麻黑麻溜秋的人,揮著手站在院裏吵吵。


    集合後,隨著一群人就離開了紅砂鎮。


    一路急趕了半個月,終於趕到了‘晨風關’外。


    閔緋寒累的昏三倒四,前腳剛隨著人群邁進軍營營門,就被人扯著衣領拎進了帳篷裏。


    “嘿~瞧你什麽眼神兒。讓你給我找幾個新兵,你就給我弄來這麽幾個人。這——又是怎麽著,弱的跟雞崽子似的,你也好意思給我提溜來?”


    帳中一個穿著軍甲的漢子,看到閔緋寒就是一臉的嫌膩。


    同樣站在營帳裏的,還有幾個人,一看都是剛入營的新兵。


    將閔緋寒拉進營帳的人一臉憨笑,就算被人罵了,臉上也依舊帶著笑容。


    閔緋寒瞧著咧咧嘴,心道這人一點兒血性都沒了,真的是活的憋屈。


    “嘖嘖,瞧著跟個娘們兒似的,你這樣的就算上了戰場也是半點用都沒有的。”這人一上來就捏著閔緋寒的下巴,左右搖了搖,臨了還使勁捏了一下。


    閔緋寒頓時心裏不樂意了,揮手拍開了捏著自己下巴的髒手。“說話就說話,毛手毛腳的亂捏什麽,招人煩!”


    “他娘的,還是個小刺兒頭,還敢跟我頂嘴!”


    這漢子頓時臉上閃過一抹怒氣,然後揚手就要往閔緋寒臉上招唿。


    可是巴掌還沒落下,就被閔緋寒側過身子,一手肘頂在了那漢子的腰眼兒上!


    向前竄了幾步,身子因為劇痛一軟,那漢子就地坐了下去。


    “哎呦——疼死我了,你敢跟我動手,反了你了!”


    跌坐在地上的那漢子,正準備吆喝人進來。卻見營帳門簾掀動,一個身穿半身軟甲,身後跟著幾個侍衛的人進來。


    “呦嗬,胡曹長,你這是跑地上玩兒驢打滾呢?!”


    “哎呦,宇參將瞧您說的,我這是被這小兔崽子給打了。”


    閔緋寒撇撇嘴,沒搭理那姓胡的曹長,也沒理會那剛進來的宇參將。


    宇參將也當沒聽見,直直走到書案後的椅子坐下,然後對著胡曹長問道:“你這邊兒人都夠了?元帥對這次新補充的兵源很是看重,胡曹長該知道吧?”


    “是是是,小的這邊一切都順利,有咱們元帥的威名鎮著,這些新兵絕不敢鬧事兒。”胡曹長挺有眼力見兒,見宇參將沒接自己的話茬,也全當剛才的話沒說,順著宇參將就說起了公事。


    “……馬屁精。”閔緋寒轉過頭,心裏麵嘀咕。


    宇參將掃了一眼營帳裏站著的幾個人,包括閔緋寒。


    那邊胡曹長眼珠子一轉,連忙從書案上拿起幾個木牌子,然後用筆寫了各自的分屬。然後極快速的分發給幾個新兵,隻是臨到閔緋寒這裏時,那胡曹長略微猶豫了下,然後抿著一抹陰笑。


    “你的,拿好了,丟了這個我這邊兒可不會給你補!”


    胡曹長說完,惡狠狠的盯了一眼閔緋寒。


    翻了個白眼兒,閔緋寒拿著到手的木牌,轉身出了營帳。


    宇參將又跟胡曹長說了幾句官麵兒話,也隨即跟了出來。


    “你等等!”


    “嗯?”閔緋寒有些不解的迴頭看了眼。


    “你的木牌我瞧瞧。”


    閔緋寒看著這位叫宇參將的人,捉摸不透他啥意思,但是眼下看著好像沒惡意。


    “拿去。”一抬手,閔緋寒就將剛才胡曹長給的那小木牌,給了宇參將。


    宇參將接過去看了看,然後隨手輕輕在木牌上抹了抹。“他倒是給你找了個好去處,不過我瞧著你不合適,第七巡衛所缺個燒火做飯的,你去頂那個缺。若是誰問起,你就說是宇泰讓你去的。”


    看著轉身走了的宇參將,閔緋寒一腦殼問號。“嘖,這人真奇怪!”


    不過轉而一想,閔緋寒就明白了。


    定然是剛才那個胡曹長暗地裏用了手段,這位宇參將看不過去,才幫了自己一下。


    嗯,這人情,閔緋寒領了。


    找到第七巡衛所的營地,果然一報宇泰的名字,就輕鬆的入了營。


    不過此時巡衛所裏忙忙碌碌的,閔緋寒攔住個老兵隨口問了下,才知道明兒一早第七巡衛所就要動身執行任務。


    閔緋寒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一雙腿,還有那露著兩個大腳趾的破布鞋,瞬間腦殼爬滿了黑線!


    “投胎沒挑日子,運氣不是一般背!”


    心裏嘀咕了這麽一句話,閔緋寒按照老兵的話,挑了一個營帳稍微收拾了一下。便跟著人幫著做飯,幾百名士兵的夥食,一頓飯做下來,閔緋寒啥都沒吃,就一頭歪在簡易的行軍床上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早,閔緋寒昏頭昏腦的頂著一臉瞌睡,跟著第七巡衛所的人,收拾了一番,便踏上了路途。


    ……


    就在閔緋寒跟著第七巡衛所奉命離開兩日後,在西虢大營主帥的帥帳裏,各營的主將紛紛聚集在此,共同商討著當前的局勢,以及這兩天即將要展開的行動計劃。


    當一切都在主帥的決議下完成後,各位將軍也沒有其他的諫言。


    其中有位將領,一時得意忘形起來。


    “早知道有如此周密嚴謹的布局,本將軍也不用浪費兩個巡衛營了!”


    夏侯宴正思索間,忽然聽到這句話,微微一愕:“裘將軍,你這話什麽意思?前兩天本帥就聽說你讓第七和第十三兩個巡衛營啟程離營,本帥一時事忙,倒是忘記問你了,那兩個巡衛所你給他們下了什麽命令?”


    “……末將,我——”裘將軍語塞。


    眾人看著裘將軍,似乎心有所感,一個個當即錘頭目視地麵。


    而身為西虢主帥的夏侯宴,也看出了問題:“裘德海!你該知道本帥不是查不出來,但若是本帥自己命人查出,和你自己說出來的後果,會有什麽不同!”


    “主帥恕罪,是,是末將一時糊塗,讓兩個巡衛所深入敵方複地,是……是想讓他們吸引到羌候賊軍的注意,然後在趁機……這樣,我軍就可以趁著地方前後無暇顧及,突起襲殺,一戰定功!”裘德海說到此處,一臉的神光滿麵。


    可是聽完裘將軍的話,夏侯宴神色幽幽,一雙漆黑的眼眸,帶著冷刃盯著裘將軍:“你以為你這計謀如何?你以為羌候一方都是什麽樣的人?真當他們會為了兩個小小的巡衛營,而將注意力從這裏撤離?是你傻,還是真以為羌候軍傻?”


    夏侯宴說完,不等裘將軍在辯駁,緊接著又道:“擅自調離巡衛營,還讓他們深入敵腹。命令隻有啟程,卻無歸期,你是讓他們成為棄卒,有去無迴呀!”


    裘將軍此時已經跪在地上,身子不斷的發顫。他明白,若是今天夏侯宴真的動了殺意,他裘德海隻有一死,絕無生路!


    “你好大的狗膽,那些也是西虢的精兵銳士。兩個巡衛營,千餘人就被你一言送入死地。來人啊——”


    見夏侯宴動怒,眾將急忙紛紛出來求情。


    眼看著明後兩日即將有重大行動,此時斬不得裘將軍,於是眾將跪地求情,苦苦哀求下,才保了裘將軍一命!


    ……


    雙狼山,剛剛抵達此處,章典校下令就地歇息。士兵們紛紛拿出背袋裏的幹糧和清水,就地啃了起來。


    “嘿,小兄弟你叫啥名?咱叫李呐子,澤州人。”


    “閔,閔寒之,也是澤州人。”


    閔緋寒差點兒說錯名字,現在可不能再用原主的名字了!


    “真的,哎呀那可好了,咱們還是同鄉。”


    李呐子咧著嘴嘿嘿的笑了起來,然後一邊還從身後拽出來一個人。“他也是咱們澤州的,他叫馬遷遠。”


    “那以後兩位老哥哥多照應著我點,咱們都是同鄉,理不親,人親呐!”


    這行軍打仗的事兒,指不定會遇到什麽,看看自己這細胳臂細腿兒的,閔緋寒覺得還是要找點依仗才是。


    這李呐子和那邊看著不怎麽愛說話的馬遷遠,長的五大三粗,應該在戰場上能護得住自己。


    於是閔緋寒趕緊說幾句好聽的話,把人捧一捧。


    “嘭,嘭!”兩巴掌拍得閔緋寒一個踉蹌,咧嘴揉著被李呐子拍過的肩膀。


    “放心吧,看小老弟你長的弱了吧唧的,以後幹仗時候你就躲我倆身後!”李呐子賊自來熟,人又是個外向開朗的,兩句話就被閔緋寒給籠絡了。


    一路上跟李呐子和馬遷遠侃大山,加上不斷的向著羌候賊軍內部潛入,不知不覺七八天過去了。


    雖然跟不少老兵熟悉了起來,閔緋寒還是跟人保持一定距離,免得被人發現了自己的秘密。


    這一路別的都好說,隻是近十天來,每天都啃著冰冷幹硬的烙餅,就著白涼水,讓閔緋寒實在是快吃不下去了!


    正擱這兒尋思著想什麽辦法改改口味,閔緋寒忽然被一陣吵雜從愣神兒中驚醒。


    “準備應戰,我們被羌候軍發現了!”


    章典校帶著幾個西虢士兵,一路上不斷的呐喊提醒四周的士兵,拿起武器準備應對。


    “嘭嘭嘭。”三支箭矢從山丘下飛射上來,釘在左近的樹幹上,讓第七巡衛所的人徹底的反應了過來。


    緊接著就有士兵被流矢射中,哀嚎著倒下。


    閔緋寒有些無措,一時間不知道該跑,還是拿起武器找個地方藏起來。


    愣愣的看著四周,站在原地沒動。


    “你不要命了!”


    李呐子一把將閔緋寒撲倒,然後幾隻流矢緊接其後的從旁射來。


    看著從眼前飛過的流矢,閔緋寒才冒出一身冷汗。


    喊殺聲逐漸從四周傳來,而那些羌候軍的士兵,也紛紛從叢林灌木間現出身形。


    不斷的有人身死,不斷的有人負傷倒地。


    “跟著我,可別落在後麵。”


    李呐子將閔緋寒擋在身後,用長槍戳死了剛剛從背後繞過來,想要偷襲的幾個敵軍,然後提醒道。


    “嗯嗯,馬遷遠大哥呢?我一直沒見他!”閔緋寒這會還有些心慌,剛才看著李呐子當她麵兒戳死了人,一時間心裏轉不過味兒。


    跟著李呐子一邊往後退,一邊急著找馬遷遠。


    “跟著我走就成,不用擔心他,咱們先跟典校大人匯合了,在跟著突圍。”李呐子臉色不好,他知道此時必然已經被人包圍住了。


    深入敵後,一旦被發現行蹤,那就隻有被圍殲的下場。


    閔緋寒就這麽緊緊跟著李呐子,兩個人隨著第七巡衛所的士兵,一邊向著更茂密的林地退縮,一邊不斷跟追擊上來的敵人力拚。


    夜飯前突然遭受襲擊,此刻已經月上中天了,依舊沒有擺脫敵人追殺。


    好在這一路憑借李呐子不錯的身手護著,閔緋寒一點傷都沒受,隻是在山林間加急逃竄,非常疲勞。


    “小心你背後!”


    正在前麵斬斷樹枝探路的李呐子,聽到有響動轉身時,就看到了讓他心膽俱碎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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