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清許甚至想到了梁君宗,想了想後又覺得不可行。


    他忽然發覺,遇到事情,他已經習慣了和沈時釗商量。


    沈時釗被禁足以後,鄒清許瞬間像無頭蒼蠅一樣,不知所措。倒不是說他有多依賴沈時釗,他已經習慣了和沈時釗一起應對朝中的風暴,沈時釗像空氣一樣融入他的生活,當某一天這個人從自己生活裏剝離的時候,他無所適從。


    鄒清許艱難地適應著現狀,後來發現自己適應不了。他內心大亂,心神不定,沈府現在像一座監獄,牢牢地鎖住了沈時釗,鄒清許覺得自己也被鎖住了。


    盛平迎來第一場雪。


    屋外漫天的大雪紛紛揚揚,屋內鄒清許吃不下飯。


    曾經清流們受迫害,他都沒有如此心急,如今卻急得滿嘴長泡,鄒清許這才意識到,沈時釗在他心裏的地位。


    他怎麽會如此關心沈時釗?


    鄒清許望著外麵白茫茫的一方世界,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心。


    他想了想,披了一件厚重的披風,舉了一把油傘,衝進了雪天。


    當人想做成一件事的時候,總有辦法。


    鄒清許去找了任循。


    去找任循的路上,鄒清許迎麵看見了謝止鬆的馬車。


    鄒清許躲在暗處,心裏有不詳的預感,果真他找到任循問任循時,任循說明了謝止鬆頗具警告意味的來意。


    原來在鄒清許找任循之前,謝止鬆已經先一步囑咐任循,讓他不要為沈時釗求情。


    任循大概是目前朝中罕見的為沈時釗求情的官員,不,準確的說不能叫求情,任循隻是站在公正客觀的角度,建議榮慶帝嚴查此事,防止波及無辜,盡管如此,他仍然被謝止鬆親自說教了。


    謝止鬆讓他不要插手此事。


    這下為難的人變成了鄒清許。


    他知道任循沒必要為了沈時釗得罪謝止鬆,任循現在還在謝止鬆手底下幹活,權力、地位和受榮慶帝寵信的程度遠不及謝止鬆,除了韜光養晦,伺機而動,沒有別的出路。


    鄒清許猶疑時,任循似乎看出了鄒清許糾結的心理,他對鄒清許說:「你放心,明麵上我不能和謝止鬆對著幹,但是私下我可以幫你,我相信沈大人是值得我信賴的人,也相信你不會讓我置於險境。」


    鄒清許感恩地點了點頭,他雙手合十,朝著任循深深鞠了一躬,有些激動地說:「多謝任大人,多謝。」


    任循從書架上掏出一本書,書裏夾著幾封信,他交給鄒清許,「這是搜出來的沈大人和吳澤往來的信件內容,我看過之後憑藉記憶寫了一份,你迴去研究一下,信裏寫的東西有沒有不合理之處。」


    鄒清許忙接過信件,任循繼續說:「我下午奉命去沈府一趟,你有沒有要對沈大人說的話?」


    鄒清許愣了一下,繼而對任循說:「多謝任大人,麻煩幫我帶一句:我會努力救他,讓他好好養我的蘭花。」


    沈府外,重兵把守,戒備森嚴。


    任循見了沈時釗,沈時釗比先前消瘦了一些,但神色看上去一如往昔,他一直是一副冷淡漠然的模樣,這種模樣很難看出喜憂。


    任循看了看門外的人,門外森嚴排布站了一圈人,都是來監察沈時釗的,兩個人坐在堂內,任循走流程般問了沈時釗一些話,全是和吳澤相關的事情。


    榮慶帝難以相信沈時釗會和吳澤勾連,派任循前去打探。


    說完後,任循瞥了一眼外麵的人,放低聲音對沈時釗說:「鄒清許讓我給你帶一句話。」


    沈時釗像插在水中的花枝,能存活的時日屈指可數,然而一瞬間,任循看到他仿佛有種長在土壤裏的錯覺。


    插在水裏的花,總是對未來不抱期望,隻有紮根在土裏,未來似乎才值得期待。


    任循在沈府沒待太久,屋外有眼線,有臥底,他們近乎明牌交流,傳完榮慶帝和鄒清許的話後,任循和沈時釗告別。


    任循一隻手放在桌上,微微側身:「無論處在什麽樣的情境中,都不能完全放棄自己,官場像江湖,武士們過招,招招致命,我曾經有好幾次死裏逃生,堅持下去,說不定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沈時釗現在的情況,說好不好,說壞不壞,任循大概是出於類似於朋友的關心,隱晦的開導他。


    任循的心意讓沈時釗有些意外。


    盡管任循快要離開,沈時釗還是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


    沈時釗:「任大人,自從走上這條路,生死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事了,明日難料,隻能盡力做好今日的事,千算萬算,人心最難算。無論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樣的事,你和鄒大人該幹什麽就幹什麽。」


    任循愣了一下,接過沈時釗的茶,一飲而盡。


    窗外有雪,人間一片素白。


    任循從沈府出來後,鄒清許立刻找任循打探消息,一秒都不帶耽擱,鄒清許急得上躥下跳,任循將他帶到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長話短說。


    他還要去給榮慶帝迴話。


    任循幾乎將沈時釗的原話一字不落的講給鄒清許聽,講完之後便先離開了,讓鄒清許這幾天再想想穩妥的法子。


    榮慶帝自從生病之後,仿佛一下子老了幾歲,人也呆了一點,情緒極不穩定,看見哪裏不順眼,便想著趕緊修修補補,誰都信不過。


    因此任循特意和鄒清許強調要穩妥,不然沈時釗前途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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