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天旋地轉,心肺劇痛。


    「咳...咳咳...」


    段星執下意識接住滑下的身體,將人平放在地上,看著人唇邊溢出的血跡愣住片刻。


    「剛才不還好好的,怎麽傷勢突然就復發了?」


    甚至於剛才的氣息都平穩如常,也就這一瞬間才虛弱至此。


    「我...」


    秋沂城斂下目光,掩下眸中的不安,很輕搖了搖頭:「我沒事。」


    段星執:「......」


    他不懂醫術,但是以習武之人的敏銳,依靠氣息的判斷還是能將傷勢猜個八九不離十的。


    雖不明白為何眼下忽然傷重成這樣,但這程度還是盡早迴屋靜養的好。


    「先迴去吧,你去給自己抓點藥。」


    「現在?」 秋沂城慌張抬眸,掙紮著便想起身,「你不是想看下邊的熱鬧麽,是我不小心打攪了你的興致?抱歉...」


    他隻是慌亂之下一時沒控製好力道,雖有點過度了,不過這種程度不至於危及性命,繼續留在這兒也無妨。


    段星執:「......」


    為了看個熱鬧將一個重傷患扔在一旁陪他吹冷風,他當真沒有這麽不當人。


    「我興致好的很,出來這麽久該看的也看夠了。至於下頭那點樂子,不看也沒什麽影響。」


    總不至於為區區一樁熱鬧而將人命晾在一旁置之不理。


    段星執將人拉起身,腦中總算想到合適的詞彙形容對方這點變化,遲疑道:「你為何忽然變得如此...誠惶誠恐的?」


    說是初次禦前覲見的那幾批進士都不為過。


    就像前年有位探花郎,他不過是心情好下去同人飲上一杯,也像極了這番姿態。


    不過秋沂城又不知他的真實身份,何至於此。


    迎著人不解的目光,秋沂城低眸不語,隻是竭力調息亂竄的內勁維持好端立的姿態,重新小心牽住人。


    因為原本以為可望不可及之人,驟然近在眼前,甚至伸手便能碰到。


    這才惶恐至極,唯恐驚擾天人。


    對方不答,他也不可能刨根究底追問。幸好出來的時間夠久,此時迴家也算盡興而歸。


    段星執扶穩秋沂城,正想一同下閣,神色驀然一頓,當即迴頭望去。


    目之所及,隻有來來往往的過路人。


    他又察覺到了那股熟悉的窺伺之感。


    -


    「我沒事,服幾副藥調理兩日便可大好了。」


    段星執抱臂站在那一列藥櫃前,頭也不迴道:「什麽藥?多少劑量?今日反正已經閑著了,索性閑到底,我替你抓來熬著吧。」


    秋沂城坐在椅上,啟唇囁嚅半晌,還是選擇輕輕應了聲好。


    廚房被安置在臥室右側,亦隻有簡簡單單的一方灶台。


    段星執拎著一支細柴站在灶台前,後知後覺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今日當真是腦子放空得太過,什麽也沒考慮便隨隨便便應承人了。


    他到底什麽時候會熬煮東西了...


    上迴火燒禦膳房的驚險畫麵還歷歷在目,除了母後斥責兩句,倒也沒人膽敢說他。


    但這是別人家...到底不好亂來。


    隻是答都答應了...


    正當他猶豫不決之際,做好最壞不過賠秋沂城一間屋子的打算準備直接點火時,換了身灰白色布衣的人已經抱著一小堆柴慢吞吞走了進來。


    蹲在灶台前放柴點火一氣嗬成。


    段星執若有所思看了眼手中那根孤零零的細柴,俯身跟著扔進了火堆中。難怪他覺得少了什麽,光就這一根也不夠燒的。


    「你怎麽過來了?不是在屋子裏休息麽?」


    「這些雜活我來就好,傷勢並未重到不能行動,你不是不擅麽。」 秋沂城無聲笑了笑,望著人道,「上迴還說過...做菜不慎將家燒了。」


    段星執:「......」


    他隨口一提也虧秋沂城記到現在。


    眼見人已經輕車熟路將抓好的各類藥材扔進藥爐,他忍不住又問了句:「這藥要熬多久,接下來我看著吧。」


    再旁觀下去,顯得他開始提的替人熬藥一事毫無誠意。


    「熬煮過程中還需控製火候...有勞替我取些水來就好。」


    他很快聽懂了這句言外之意。


    控火不是他力所能及之事,秋沂城既然給了他台階下,他自然也不會勉強自己,從善如流轉過身:「好,我去井邊打水。」


    院子不大,水井就設在臥室側邊,離廚房正隔著一棵枯樹。


    段星執提著小木桶不緊不慢越過枯樹,驀然站定轉頭望去。


    少年一身黑衣不知何時鬼魅般出現在臥室門邊,一眨不眨望著他。


    「...你這麽快醒了?」


    但他根本還沒想好如何與醒來的疏影見麵。


    第98章


    少年依舊隻是睜著琥珀色瞳孔直直望著他,好半天才平靜道:「是你救了我。」


    他若有所思打量片刻,沒從對方神態中窺出半點不忿來,索性直接指了指剛走出來的人:「治好你的不是我,是那邊那位,秋沂城。」


    若是並未對他生怨也不失為件好事,否則他還需煩憂該如何處理疏影。


    將人從亂葬崗帶出來也算勉強扯平了他當日無心坑人一把的事,正好就此兩清各行其路。


    至於再見是敵是友,都是日後的事了。


    他相信疏影應當不會蠢到再迴齊鴉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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