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當成這樣...


    不過古往今來,亡國之君的確沒幾個下場好的。


    「你剛才說,你前任皇後聞人氏死於如今的皇後之手,可有證據?」


    「沒有。」


    「那你如何...」


    「聞人慧初臨後位時來見過我一麵,嬌縱善妒,一看便知是被聞人階刻意養廢的嫡女。我隻不過是借旁人之口向她傳達了意圖改立剛入宮的鍾自雅為後意圖,不出所料,她果然動手了。」


    那時他消息勉強還算靈通,在宮中的自由度遠比現在來得大。


    蕭玄霽平靜敘述道:「當年鍾家兩位將軍成功守住竹陽軍突襲,風頭正盛,聲勢如日中天。即便是聞人家也不得不避其鋒芒,如若鍾自雅當真想與她爭位...朝臣未必還會向著她。」


    段星執雙手向後撐著,望向窗外懶洋洋接話道:「所以她慌了,正中你下懷。無論誰輸誰贏,挑起兩家之間爭鬥,你的目的便達到了。」


    蕭玄霽沒再說話,隻當默認。


    可惜他沒猜到的是,聞人氏內部已經混亂不堪到那等地步,更低估了群臣貪生怕死程度和天鷹騎的威懾力。


    段星執:「但聞人氏似乎不在你的預測之內,嫡女死在宮中,竟還能無動於衷。這口氣都能忍下來,聞人家如今被大火付之一炬,似乎也不奇怪。」


    就算沒有今日的大火,也會有明日的意外。外強中幹,聞人一脈便如身懷金塊的稚童,被人分食殆盡是遲早的事。


    那浦陽城這盤棋上,明麵上勢均力敵的暫且便隻剩了兩家。


    鍾自雅今日著急拿到太子之位,恐怕也是未雨綢繆,亦或者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


    隻待一個好時機改朝換代。


    不知這兩家情況如何,要是姻親關係過密,恐怕難以挑起內鬥。段星執無意識陷入沉思,看來還是得抽空去這兩府主宅走一遭。


    -


    段星執坐在台階上靜靜思索當下局勢,自然也失去了閑聊欲望。


    見人沉浸在自己思緒中,蕭玄霽也安分地沒出聲打攪,隻是轉過頭認真盯著明亮光線下精緻分明的側顏,鴉羽般的眼睫在眼瞼處投下淡淡陰影。


    半晌,才垂下眼動作輕緩地又靠過去一點,直到能抓起人隨性垂散在冰涼地麵的寬大袖擺放在自己腿上。


    段星執剛迴過神來,就見著幾乎倚來身邊的人抓著自己的袖子,手指還微不可察顫抖著。


    「怎麽了?」


    「疼。」


    「......」


    傷成這樣,不疼才奇怪。先前見人那般淡定地拖著鎖鏈走來走去,還以為這點傷於人不過爾爾。


    段星執側目瞥了眼人後肩處猙獰可怖的裂口,安靜一瞬,聊勝於無從袖中摸出瓶金瘡藥撒了些上去。


    「疼還不迴去安穩坐著。」


    第28章


    「嗯。」


    蕭玄霽低低應了聲,卻沒半點起身的意思,隻是借著此時被上藥挨得極近的姿態靠去了人肩上。


    段星執:「......」


    他目光移去地上盤繞著的鎖鏈上,琢磨片刻問道:「這宣陰殿中平日都有些什麽人進來?」


    他見那些宮侍,似乎都對此地避之不及。這樣一來若無被旁人察覺的可能,他直接將四條鎖鏈砍斷或許能讓人好受些。


    蕭玄霽額上冒出點細密汗珠,有氣無力吐出個字:「你。」


    傷口久不癒合就這點不好,哪怕再習慣到麻木,時不時仍會蔓延上一陣鑽心刺骨的疼痛。


    「常年隻有我來?」


    得到確認的答覆後,段星執毫不猶豫起身。仗著虛弱的人沒心思抬頭留意憑空出現的東西,握住從空間商店掉出的守心劍。


    劍刃銀白如雪,眼前殘影掠過,伴隨數道清鳴聲響起。蕭玄霽坐在地上,隻覺得耳畔有疾風拂過,眨眼間臂上沉重的垂墜感輕了不少。


    四條鐵鏈上俱是一道整齊的切口。


    「好快的劍。」


    蕭玄霽抬眸望著身前一派閑適收劍入鞘的青年怔了怔,撐著地麵站起身,想上前牽住人。隻是還是低估了殘存枷鎖在此時這具傷病發作的身體上的重量,腳步趔趄了一下。


    段星執趕忙上前將人接住,順手執起垂在身側的手看了眼那道緊緊貼在腕上的鐵質圓環,這才發覺那鐵圈下方還生著密密麻麻的尖刺,深深紮進肉裏。


    他輕輕皺了皺眉:「這道鎖隻能將鑰匙找出來打開,若是用劍強破,你這雙手大概也得斷,鑰匙可是在符至榆手上?」


    反正相府他遲早要去一趟,若是能順便將鑰匙帶出來自然再好不過。


    「不礙事,一會兒就好了。」


    蕭玄霽沒應,隻是緩緩抽出手借著被攙穩的姿態迴抱住人,闔眼輕聲道:「別去找他。」


    雖未徹底表明,但他的判斷沒錯的話,符至榆應當通過某些手段猜到了呆呆二號的存在。


    留他一命的緣故,不單單因為掩日神宮的存在,更因為對他身上的秘密興趣來得更大。不出意外,相府的人這會兒正在緊鑼密鼓搜尋那名為引靈石...也或許是一種他們都不曾見過的東西,想辦法將他們身邊跟著的呆呆誘出去。


    否則,早在當年的魚戲池中,他就已經徹底失去了利用價值。


    「為何?」


    來都來了,照這個局勢,他和符至榆打交道是不可避免的事。若聽蕭玄霽的避其鋒芒,他不如趁早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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