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躺著想些有的沒的,迷迷糊糊睡過去一會兒,又被聞祁叫起來去吃飯了。


    下午四點半,李歲安和聞祁提前了十多分鍾到達飯店包廂,裏麵已經有人坐著了,一個看上去五官端正的中年男人,以及一個溫婉秀麗的中年女人。


    幾人碰麵,目目相對,誰都沒開口說話,李歲安看著這兩個她曾經想過無數次他們相貌的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們的確有至親的血緣關係,可是他們又何嚐不是陌生人。


    姚愛玲看著眉眼和她長得很像的小姑娘,有些五味雜陳,又迴想起了她小時候的模樣,白白嫩嫩又肉嘟嘟的小丫頭很是可愛。


    最終還是洛軍打破沉默:「我可以叫你小安嗎?我是你爸爸,洛軍。」


    李歲安點頭,可那聲爸爸卻怎麽也叫不出口,這個稱唿對於她來說太遙遠、太陌生。


    第175章 和過去告別


    兩人一時無言,場麵再次陷入沉默,洛軍隻好尷尬地招唿他們吃飯,讓服務員上菜。


    四人在桌前坐下,姚愛玲嘴唇囁嚅,好一會兒才看著李歲安問道:「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李歲安笑著點頭:「挺好的。」


    於她而言,過去有好也有壞,在艱難的時光她覺得痛苦,但歡樂時她也覺得幸福,他們終歸是不能陪伴她左右,所以,也不必細說她的過去。


    飯菜很快上桌了,洛軍招唿他們趕緊吃菜,氣氛漸漸緩和下來,沒有剛開始那般尷尬。


    他們問著李歲安從前的生活,李歲安也認真的迴答,他們就像不太相熟的同事聚會一般,禮貌又疏離,氣氛看似很和諧,卻少了親人該有的親昵。


    一頓飯結束,李歲安還是沒能叫出那聲爸爸媽媽,洛軍和姚愛玲對視一眼,都各自掏出一張銀行卡。


    洛軍將卡推到李歲安跟前,臉色有些為難又窘迫:「小安,是爸爸對不起你,我和你媽離婚後都又組建了家庭,現在你的弟弟妹妹都在上學,我手頭有限,這裏是五萬塊錢,你拿去用。」


    姚愛玲也將卡遞到她麵前,卡裏同樣是五萬塊,這大概是兩人事先商量好的。


    李歲安看著麵前擺放著的兩張卡,在內心深處似乎有一根神經在抽痛,盡管她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可是她終究是肉體凡胎,還是會心痛。


    她知道他們的意思,這十萬塊,是買斷他們親緣的錢,她收了這筆錢,他們也算盡到父母的責任,從今以後他們就沒關係了。


    她的眸中有水霧氤氳,她以為她會很堅強的,可她卻還是不爭氣的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還記得那時小小的她,被養父懲罰,跪在角落裏不能吃飯,她餓得頭暈眼花,心裏渴望著要是能找到親生父母就好了,他們一定不會這樣對她。


    現在她終於找到了他們,但曾經那個弱小可憐的自己卻悄悄碎了,若是當年她就知道親生父母的態度,或許就不會那麽渴望親情了吧。


    聞祁握緊她發涼的小手,清冷的眼神注視著兩人:「她不需要你們的錢,來找你們也並不是想從你們身上得到什麽好處,她隻是想圓一個自己的遺憾。」


    「如果你們試圖用十萬塊錢買一個心安理得,從今以後和她再無瓜葛,就算想起她也會安慰自己說你們給過錢了,並不欠她,那我可以告訴你們,她不需要你們的施捨與憐憫,就算沒有你們,她也能過得很好!」


    李歲安平復好了自己的情緒,平靜的將麵前的兩張銀行卡推了迴去:「叔叔阿姨,這錢我不需要,你們拿迴去吧,我理解你們的難處,所以,也不會覺得你們虧欠我,隻能說我們今生無緣,後會無期。」


    明明是至親的親人,可那聲爸爸媽媽她卻叫不出口,她於他們而言,或許隻是他們如今安穩生活的羈絆。


    剛才吃飯的時候她也從他們的口中得知了她當年丟失的經過,她是和奶奶去菜市場買菜的時候被人販子給拐走的,他們報了警,找了她很長時間,一直沒能找到。


    因為這件事,姚愛玲和洛軍天天吵架,兩年後就離婚了,後來他們又各自組建了家庭,兒女雙全,而李歲安這個丟失的女兒,隻是被他們遺忘的過去。


    李歲安站起身和他們告別,牽著聞祁的手一起出了包廂,從今以後,她的過去畫上了句號,雖然句號不是很圓滿,但卻也沒什麽遺憾了。


    或許他們曾經很愛她,因為她的丟失導致家庭破裂,可這份愛意被經年累月的時光給沖淡了,他們有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孩子。


    他們不僅是她的父母,也是其他孩子的父母,比起她,他們更愛從小帶在身邊,辛苦拉扯大的孩子。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關係是需要長時間的接觸相處來維繫的,哪怕是親緣血脈,若是不在一起,也和陌生人無異。


    看著李歲安離去的背影,洛軍和姚愛玲嘴張了張,卻說不出挽留的話,那句「叔叔阿姨」刺得他們心髒有些疼,可卻又無力反駁,這不是他們希望的嗎?


    她的出現大概會影響他們現在和諧的家庭,他們怕她會向他們提出無理的要求,所以商量過後打算給她一筆錢,讓她帶著錢離開。


    可是現在發現他們似乎錯了,那個可憐的孩子好像隻是想看看自己的爸爸媽媽,兩人心中五味雜陳的,呆坐在包廂裏,而姚愛玲則是默默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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