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來李歲安平時用來裝豬糞的大桶,又在牆角的位置拿來了兩把鏟子,鏟子上麵還沾著豬糞的殘留物,味道沖鼻。


    他把鏟子遞到宋吳跟前,麵無表情的吩咐:「走吧,繼續幹活。」


    宋吳捂住口鼻,嫌棄地看著眼前的鏟子,不敢置信道:「不是吧大哥,你還要我去鏟豬屎啊?」


    他哪裏幹過這種活,就連今天的餵雞體驗也是頭一次的。


    聞祁沒迴答他,迴了李歲安家的廚房,從晾衣繩上拿了兩件罩衣,李歲安平時幹一些髒活的時候會把罩衣給穿上。


    藍格子花的罩衣,上麵有兩隻泰迪熊公仔的圖案,聞祁將罩衣穿在身上,係上帶子,把另一件紅格子圖案的扔給宋吳,他便先一步拎著糞桶,扛著鏟子進了豬圈。


    宋吳看得有些呆愣,聞祁是誰啊,那可是精貴的霸總啊,現在霸總居然去鏟豬糞了!


    聞祁踏入豬圈中,幾頭兩百多斤的大肥豬正低頭吃東西,將進去圈內部的路給堵住。


    豬也是聰明的,知道規劃一個統一排泄的地方,遠離它們的吃飯睡覺的窩,它們的排泄物堆積在了豬圈最靠裏麵的角落。


    聞祁進不去,拍了拍擋住路的大肥豬的屁股,結果肥豬一甩屁股,差點將他給絆倒了。


    好在他一直手握著鏟子,及時用鏟子拄在地板上,支撐住了身體。


    宋吳見此情況,也不能偷懶不幹活了,就聞祁那脆皮的身板,要是被豬給闖倒了,再來上幾腳,估計真就噶了。


    他迅速將紅格子罩衣穿在身上,他經常健身, 身形有些健碩,罩衣對於他來說有些小,穿上去緊緊的,像個男保姆。


    他進了圈,用腳踹了踹擋路的豬,估計是他氣勢比較強,欺軟怕硬的豬還真讓開了,兩人成功到達目的地,開始對著幾坨青褐色的豬糞磨拳霍霍。


    豬糞泡在豬尿裏,那味道著實刺鼻,宋吳忍不住幹嘔了兩聲,聞祁好一點,能憋住,但臉色被熏得也不好看。


    他率先動鏟,迴想李歲安的動作,賣力的將鏟子往前一推,豬糞鏟到了鏟子上,再將其倒進桶裏。


    被這麽一折騰,臭味更加濃鬱了,宋吳一邊幹嘔一邊幹活,眼角流下兩行淚,內心有感而發:豬肉好吃,但豬屎是真的臭啊!


    一共三間豬圈,等兩人生疏又笨拙的把豬糞鏟幹淨後,他們身上也髒得不能看了。


    李歲安餵豬餵習慣了,動作熟練,身上就算會沾上髒東西,但不多,而聞祁和宋吳就慘不忍睹。


    幹淨的鞋底上都是豬尿和豬糞,褲腿被豬蹭來蹭去,也沾上了不少,整個人都臭烘烘的。


    等從豬圈出來,兩人合力將一大桶豬糞倒進糞場,宋吳跟被鬼攆似的丟下桶就跑了,待遠離糞場,他大口大口吸氣。


    聞祁隨後而來,氣息微喘,今早的運動量有些超標了,低血糖的感覺又上來了。


    他彎著腰,不敢動一步,讓眩暈感先平息下去。


    宋吳紅著眼圈迴頭,還想和聞祁抱怨兩句,可看到他那蒼白的臉色後,所有話憋了迴去,連忙攙扶住他。


    他擔憂道:「你沒事吧?」


    聞祁勾了勾唇角,有些自嘲道:「沒事,是我高估自己了。」


    他這段時間的狀態要比之前好上不少,所以他得意忘形的以為他可以幫小姑娘做一些事,結果,他還是那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病秧子。


    作為多年的好友,宋吳知道聞祁在想什麽,他一向是個要強的人,不允許自己有一處失敗的地方,這也是他生病後情緒大變的原因。


    讓一個天之驕子從雲間隕落,成為一個什麽都不能做的病秧子,他如何能接受。


    他寬慰道:「一步一步來,一口吃不成個胖子,你的病要慢慢養,我這次來發現,你的狀態比之前要好很多,一定會好起來的。」


    他說的是實話,這次見到的聞祁,比以前在病床上躺著形銷骨立的他要好上太多。


    雖然他以前看過聞祁的體檢報告,醫生說他身體各方麵的機能已經開始退化,身體的免疫係統也即將崩潰,命不久矣,但他一直不願意相信,他期待著奇蹟出現。


    或許,奇蹟已經出現了,就在這個偏遠的小山村。


    他剛將聞祁攙扶迴院子裏,李歲安就開著三輪車到家了,她看到聞祁一臉蒼白的模樣,停好三輪車,迅速從車上跳下來,滿臉擔憂的跑過來。


    「怎麽啦,又頭暈了?」


    聞祁抬眸,朝她虛弱的笑了笑,精緻俊美的男人滿臉虛弱卻又努力擠出一絲笑,看得李歲安的心揪了起來。


    她腳步匆匆的進了廚房,取了一支葡萄糖針水,掰開瓶口,倒進杯子裏,用溫水給聞祁沖了一杯葡萄糖水。


    這葡萄糖針水是她備下的,聞祁低血糖的毛病隨時會犯,喝上一支可以很快緩解症狀。


    宋吳已經攙扶著聞祁坐在了椅子上,李歲安將杯子遞給聞祁,聞祁將水給喝下,嘴裏甜絲絲的,甜得有些齁人。


    李歲安這時才注意到這兩人的打扮,一人穿一身罩衣,鞋上、褲腿上還沾著豬糞,瞬間明白了一切。


    她不由提高了聲音:「你們幫我把豬給餵了?」


    聞祁身體一僵,小姑娘這聲音感覺不太妙,是要生氣的前兆。


    他沒抬頭,杯底還剩下一小口的葡萄糖水,他裝作喝水的樣子,思考著一會兒如何平息小姑娘的狂風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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