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歲想到這裏看了一眼夏朝陽,夏朝陽隻是臉上多了一縷愁絲,看起來並不是很糟糕。


    沈長歲想,夏朝陽和顏枝出去一趟,大概不是和顏枝攤牌。


    如果攤牌的話,按照宋夫人那個戀愛腦看著已經淪陷的差不多的樣子,恐怕會和夏朝陽給爭兩句。


    那樣的話,夏朝陽的臉上不應該隻有愁思。


    所以,夏朝陽應該隻是淺淺的暗示了顏枝幾句。


    沈長歲仔細的在心中思量了一下子,一下子便想明白了許多。


    沈長歲的餘光瞥見沈浮浮,沈浮浮撐著下巴,臉上也愁眉苦臉的,沈浮浮愁眉苦臉的盯著麵前桌子上的果脯,她眉頭像打了結一樣的糾結在一起。


    應該也是在愁顏枝的事。


    畢竟沈浮浮很可愛,很善良。


    果不其然,沈長歲剛這麽想,便聽到耳邊響起了沈浮浮的聲音。


    【幹娘這事啊,不知道該怎麽說,無從下手啊,想幫也幫不了。你說勸她和宋大人和離,她也不能就這樣和離之後不能光明正大的和宋明哲在一起啊,不能光明正大的和宋明哲在一起公布關係,宋明哲他肯定是不同意的呀,畢竟宋明哲一看就小心眼,占有欲賊強。


    不然宋明哲也不至於剛剛在宴上直接當著他們的麵對幹娘說那些話,分明就是看著幹糧和娘關係親近,過來摻和一腳,宣泄一下自己的占有欲罷了。】


    【而且就算是單方麵拆散他們也根本拆散不了啊,兩情相悅的人,讓我怎麽拆……更別說她們兩個都是極端的戀愛腦了。】


    【可是就是想幫也幫不了了,幹娘和宋大人隔離之後,幹娘和宋明哲那層倫理關係還在呀。】


    【說到底呀還是糊塗啊。】


    【糊塗啊,糊塗啊,幹娘怎麽就這麽和宋明哲搞上了呢?】


    沈長歲和林傾點點頭,如果注意看著的話,愁眉苦臉的夏朝陽也都點點頭,都讚同的樣子。


    他們是真的打心底裏麵讚同沈浮浮沈浮浮的話,顏枝怎麽就突然之間老房子著火了呢?顏枝怎麽就這麽糊塗呢?


    他們不是不允許顏枝老房子著火,他們還期望著顏枝的老房子多多著火,多多找幾個漂亮的美男子養著呢。


    隻是這老房子著火的對象有點糊塗了吧。


    那是誰?那是宋大人從旁係過繼過來的宋明哲啊。


    那是顏枝名義上麵的孩子啊。


    怎麽這麽糊塗呢。


    他們讚同極了,顏枝怎麽就這麽糊塗啊。


    一旦顏枝和宋明哲的事情一旦暴露出去,那麽顏枝的名聲就將會毀於一地。


    所以說她糊塗。


    哪怕顏枝與外宅的其他人搞在一起,他們也不至於這麽愁眉苦臉,也不至於說顏枝是糊塗。


    偏偏那個人是宋明哲。


    沈浮浮也愁眉苦臉的。


    【這夕陽之戀有點扯淡了呀。】


    【不不不,這哪裏能怪顏枝幹娘呢?顏枝幹娘那麽溫溫柔柔,那麽守規矩,那麽矜持,一定是一定是不守規矩,一定是浪蕩下極的宋明哲把顏枝幹娘給帶壞的。】


    沈浮浮想起來了,之前提到過,顏枝明明是想遠離宋明哲的,可是宋明哲死纏爛打。


    沈浮浮的牙齒磨磨作響。


    該死的宋明哲。


    宋家這父子,都不是什麽好人。


    馬車一迴郡主府,夏朝陽便風風火火的迴到了院子裏麵,把自己關了起來。


    隻留下砰的一聲在院子裏麵迴響著。


    沈浮浮抬起臉,沈浮浮一臉的茫然,盯著夏朝陽風風火火的背影以及迴響在耳邊的那砰的一聲,沈浮浮懵了,娘怎麽跑的這麽快?


    再迴頭,沈長歲滿臉的淡定和沈浮浮的視線對上沈長歲還頗有禮的點了點頭,這才轉身走了。


    沈浮浮:“……”


    府裏麵的兩個大家長都走了。


    隻剩下沈浮浮和林傾兩個小朋友麵麵相覷。


    兩個人兩張茫然的臉相對而視,過了一會兒他們互相撓了腦袋,轉身各迴各家去了。


    沈浮浮迴到房間裏麵把自己塞到了床榻上邊兒。


    她還在思考著顏枝的事情。


    到時候顏枝幹娘和宋明哲的事情暴露之後,自己該怎麽讓顏枝幹娘從這件事裏麵摘脫出來呢?


    沈浮浮腦袋有些昏昏的,她趴在床上把被子夾在身下,一瞬間腦袋有點昏沉了。


    原本大清早起來那些見到顏枝而被壓下去的困意重新又浮了上來。


    沈浮浮躺在床上還沒想出個好的解決辦法,她眼睛一閉就魂飛天外去了。


    夏朝陽幽暗的房間裏麵隻點了一根蠟燭,窗戶都已經關上了,除了蠟燭沒有別的光線。夏朝陽坐在床榻之上,蠟燭的燭光悠悠的照在夏朝陽的臉上,照出了夏朝陽一臉的鬱悶。


    夏朝陽還是弄不明,她彎曲著那隻手撐著腦袋,依舊想不通,那麽守規矩乖巧的顏枝是怎麽離經叛道,竟然和自己的養子談上的。


    顏枝真的是很糊塗啊,他到底知不知道?如果她和宋明哲搞在一起的事情暴露出去,那麽她是要被浸豬籠的。


    而且通過沈浮浮的心聲也知道宋大人也不是個吃素的,有如此的謀略與忍氣吞聲。


    而宋明哲年紀尚輕,手段暫且不完美,哪裏能護得住顏枝。


    而且宋明哲身上似乎還藏著一個什麽秘密。


    夏朝陽撐著腦袋,迴想起自己打量起宋明哲時,宋明哲突然緊繃起來的身體以及下意識的勾起、捏緊拳頭。


    夏朝陽微微的眯了眯眼,仔細的迴想起那一瞬間宋明哲的小動作,夏朝陽萬分的肯定,宋明哲絕對有秘密。


    以及……


    身為同類人,夏朝陽隱隱的從宋明哲身上聞到了一些血腥味兒。


    是個練家子。


    夏朝陽在離宋府之前曾中途離過宴會,夏朝陽悠悠的走到後院,她沒有讓人帶,夏朝陽孤身一人的走到了顏枝的後院。大多大宅的後宅布局都相差不多,所以夏朝陽輕而易舉的找到了宋夫人顏枝和宋繼子所在的院落。


    那時候顏枝的房間裏麵絕對藏著人,因為夏朝陽看到了顏枝,顏枝也看到了夏朝陽,但是顏枝竟然沒有主動邀請夏朝陽進去自己的閨房裏麵坐一坐,而且還曬的時候臉上還有一些心虛。


    這是一件很反常的事情。


    除了房間裏麵有人根本不做他想。


    裏麵的人除了剛剛在大庭廣眾之下對暗號的宋明哲又不做他想。


    夏朝陽聊了兩句,說是要在院子裏麵自己走走,把顏枝打發走後,夏朝陽走了一圈又轉迴了原地。


    夏朝陽站在院落外邊,聽著房間裏麵傳來的活生香的聲音,她不由的臉上黑沉黑沉的。


    夏朝陽在外麵站了許久。


    直到裏麵的聲音漸漸的小了下來,慢慢的消失,夏朝陽這才掉頭晃晃悠悠的,往來時的路迴走。


    ……


    夏朝陽想著在顏枝那裏聽到的那些荒唐的男女活色生香的聲音,她的思緒避不可免的迴憶起了小時候。


    小時候夏朝陽和顏枝她們兩個還是個奶娃娃。


    奶娃娃的時候顏枝人可膽小極了,見到陌生的人以及外來太晚的親戚,總會唯唯諾諾的躲在家裏長輩的身後,探出一個小小的腦袋,好奇的盯著外麵。


    被推上前去行禮,顏枝也行禮行的有道,施完禮,一禮就馬上縮迴後邊。


    靦靦腆腆的,是個乖乖女。


    夏朝陽還記得,她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顏枝紮著兩個小秋,臉上掛著靦腆的笑容,撲靈大閃的眼睛,慢慢拖拖的被自家長輩從身後推著向自己過來。


    小顏枝:“朝陽姐姐你好,我叫枝枝。”


    “我可以跟你一起玩嗎?爹爹和娘親說,我以後就是你的伴讀了。”


    宋夫人是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出格糊塗了呢?


    夏朝陽反思著自己,是不是自己之前太過沉迷於沈正元虛構的溫柔了,太久沒有去和宋夫人聊天逛街了,忽略了宋夫人,這才讓顏枝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她們以前小時候未出嫁之前,她們是閨中之女。愛好紅裝,舞刀弄槍的是夏朝陽,往往溫柔恬靜守規矩的是顏枝。沒想到如今最出格的竟然是顏枝。


    ……


    良久,夏朝陽對著悠悠晃悠著的蠟燭長長的歎出了一口氣。


    算了。


    畢竟是自家好姐妹。


    水來兵擋吧。


    就讓她替她的好姐妹私底下會一會宋明哲。


    看看宋明哲有沒有能力去守護顏枝。


    沈浮浮、沈長歲和林傾他們幾個也沒玩過幾天,三天的假期就已經一晃而過了,他們愁眉苦臉坐上了前往書院的馬車。


    她們從未覺得時間過得如此之快。


    不過才一會兒,三天的假期便稍縱即逝,根本握都握不住。


    馬車上的沈長歲眼神恍惚,手上抱著他那離不得身的算盤。


    沈浮浮和林傾愁的一晚都沒怎麽睡好,此時正悠悠然然的在車上,小巧的腦袋一點一點的,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打著瞌睡。


    馬車吱呀吱呀的從熱鬧喧嘩的大街上穿過,熱鬧小販的吆喝聲都不能把沈浮浮的瞌睡給喚醒。


    而且沈浮浮還睡得更香了,在那些小販熱鬧的吆喝聲響中,她還舒坦的張了張嘴。


    沈浮浮在周公的夢裏麵身子隨著馬車晃悠而晃悠,但是她一隻手已經自覺的拉住了車框。


    沈長歲的目光穿過了車簾,沈長歲看著外麵那些悠閑自在,不需要被上學課業文章所苦惱的攤販們百姓們悠悠的歎了一口長氣。


    怎麽世界上還有國子監這麽個東西呢?


    沈長歲攥緊了自己手上的算盤。


    其實沈長歲已經可以不去國子監上學了,夏朝陽和沈正元和離之後沈正元也管不了他了,原本沈長歲就不喜歡上學,科舉學習,相比於科舉為官,沈長歲更喜歡自己做生意,從商,經商。


    可是沈長歲之前熬不過沈正元一直想自己考個狀元,所以他也就是不情願的待在國子監裏麵的。


    沈正元不算得上他父親,證明他也沒必要,嗯,留在國子監了,可是沈浮浮和林傾還在國子監裏麵。


    沈長歲一點也不放心她們兩個人。


    沈浮浮剛剛從鄉下找迴來,他怕其他人看輕她,而林傾,雖然說沈長歲知道林傾之前的不正經,風流浪蕩都是偽裝的,但是也可以看得出林傾有點傻,腦子根本玩不過別人。


    所以啊,沈浮浮和林傾這兩個小朋友都還需要別人操心呢,所以根本不能放養。


    沈長歲隻能掛著勉強的笑容,披著毛裘跟著沈浮浮他們一起到國子監去。


    國子監門口已經陸陸續續的來了一大堆的馬車,那些公子小姐們伸手打著哈欠披著國子監製服,慢悠悠的從馬車上下來。


    他們的臉上都帶著疲憊。


    “醒醒,都醒醒,國子監到了。”


    “再不醒,再不進去上課就要遲到了,到時候嚴夫子可是要留堂的。”


    聽到嚴夫子這三個字,其他兩個人紛紛身體一抖冷,本來睜不開的眼皮子也神奇的一下子能睜開一條縫兒了。


    沈浮浮和林傾也被沈長歲給喚醒了,他們跟在沈長歲身後,打著哈欠,揉著眼睛下了馬車,然後邁進了國子監。


    他們還未到達課室,便聽到大老遠的聽到課室那邊傳來的喧鬧聲。


    沈浮浮抬起頭來,臉上是疑惑。沈浮浮很好奇怎麽今兒個國子監這麽熱鬧?


    沈浮浮跟著沈長歲他們三個大跨步的跨入了國子監的大門跨進了教室,那些同學公子小姐看見沈長歲他們進來了,紛紛朝著沈浮浮他們招手。


    沈浮浮:“?”


    自從經過了老夫子事件和嚴夫子事件後,他們對沈浮浮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這是一個熱愛吃瓜但又好心的小姑娘。


    吃到很糟糕的瓜,沈浮浮總會在其他地方擔憂著他們,想著自己能想什麽辦法能夠提醒他們。


    他們還沒見過這麽純真的人呢。


    沈浮浮,是個大好人。


    本性不壞,跟他們院子裏麵那些妾室、夫人生的那些囂張跋扈的庶女和姐姐們不同。


    她們知道沈浮浮雖然熱愛吃瓜,但是沈浮浮本性不壞。


    所以這些二世祖公子哥小姐千金們已經單方麵的認為自己和沈浮浮已經處成了好朋友。這一看見沈浮浮兄妹和林傾從外頭走進,便衝著他們熱情的招手。


    “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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