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身後塔塔的聲音讓巫樂愣住了。


    巫樂都已經準備好靠欺騙塔塔來脫身,結果塔塔突然低頭,還是將姿態放的那麽那麽低。


    巫樂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她很驚訝就對了。


    巫樂輕輕的推了推他,塔塔垂眸,發絲擋住了他的眼睛。


    巫樂轉身躺在地上,正麵對著他,然後雙手摸他的臉,撩開頭發。


    塔塔手臂撐著沒有壓在她身上,兩人就這麽靜靜的躺在二樓客廳的地毯上。


    壁爐裏的柴燒的劈裏啪啦作響,火光照在兩人臉上。


    移開頭發,巫樂終於看見了他好看的臉,她說:“我就想去做這麽一件事,你不阻止我,我很開心。”她抬頭額頭蹭了一下塔塔下巴,像那隻小黑貓蹭人一樣。


    巫樂親昵的行為讓塔塔心情好多了,他壓住眼裏的控製欲,一副受傷的姿態說:“你下山了怎麽迴來?我不相信那個人類會送你迴來。”


    出了修女院,誰還願意迴來?


    明明是那些人把他變成了墮神,卻給他冠以惡魔的頭銜,說惡魔占據了這裏,那群人走了。


    隻留下了塔塔,曾經的神明,空守著荒涼的修女院裏。


    後來又來了一群人,塔塔渴望著這些人好好愛他,信仰自己,他可以滿足她們的所有願望。


    可是,來的人根本不是信徒,他自己也不是神明了,這裏從頭至尾都是假的,錯誤的。


    巫樂看出塔塔的擔憂,她可以出修女院,可是隻要離得越遠,身體就會越來越無力……


    她或許能到小鎮,但是沒辦法自己迴來。


    巫樂想,如果沒有漂亮的塔塔,她就選擇一去不迴,隻要完成了她自己的心願就好。


    可是這裏有塔塔,巫樂想迴來。


    她需要一個人類的幫助。


    這個副本的通關條件,就是發現修女院的秘密,並找到出口離開。


    “別怕,他們活下來才能帶我出去,或許他們已經被那些姐姐們殺了呢。”


    塔塔眼睛微亮:“如果他們都死了,你就不會下山。”


    “嗯……不知道,想去,又想迴來。”巫樂抱著塔塔脖子,把他拉下來,兩人貼在一起,她說:“那就交給命運吧,我們待在這,靜靜等待,如果他們還活著,我就下山。”


    塔塔:“我怕他們不會送你迴來……”


    “有一個人類人品還是不錯的,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活著。”


    塔塔不再說話了,他抱著她,緊緊的抱著。


    雖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下山,但是巫樂現在心情很好,關了戴莉,讓塔塔對她沒辦法,她很愉快。


    這種不被任何人束縛住的感覺,是樂一直想要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哦,時間沒有走動,因為教堂鍾樓的時鍾停止了。


    巫樂和塔塔閉著眼睛擁抱著躺在一起,身體貼合的毫無縫隙,白裙和紅袍交織。


    突然,窗戶外傳來了一絲光亮,天亮了!


    巫樂和塔塔都同時睜開了眼睛。


    塔塔:“有人推動了指針。”


    是誰?


    巫樂懶洋洋的坐起來,“去看看吧,渺小的人類還活著嗎?”


    巫樂要出去,塔塔立馬跟上,並且還是牽著她的手十指緊扣的動作。


    巫樂並不在意他的行為,她期待的往外走,塔塔大步跟上。


    下樓的時候,他們還能聽到閣樓上傳來的拍門聲。


    戴莉也看到外麵天亮了,擔心女兒出事,一直不斷的拍打門,喊著放她出去,可惜無人理會。


    走出老住樓,石板道露,天蒙蒙灰,好像要天亮了。


    晨間,花壇裏的薔薇花帶著露水,露水卻是血紅的,因為上麵飛濺了鮮血。


    風裏帶著血腥味,噴泉邊隻有裴藺一個人站著,陳小佳和蘇晨陽都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其他修女都沒了,他們贏了。


    聽到腳步聲,裴藺身體僵硬的迴頭,他也受傷了,傷勢不重。


    當看見巫樂來了,裴藺並沒有害怕,她應該是來信守承諾的,可是她身邊站著一個少年,一身紅袍鮮豔奪目,是主,他是未知數。


    裴藺握緊了刀,神級道具都傷不到主,這把普通道具刀更加沒用了。


    “你終於來了,你開門,我現在背你下山,我會把你背迴來。”裴藺壓下刀子,冷靜的說。


    塔塔抬眼冷冷的看著他,那一眼裴藺感覺到了死亡。


    巫樂沒有理裴藺,而是踢了踢地上的蘇晨陽,“死了?”


    裴藺神色凝重了起來,他去查看陳小佳,手摸了摸她的頸動脈,還有脈搏,但是很微弱了,必須趕緊出副本迴天堂小鎮。


    可是他要背巫樂,就沒人背陳小佳出修女院了。


    裴藺蹲在地上,壓著陳小佳的出血口。


    巫樂踢了蘇晨陽好幾下,沒反應,她就放棄了。


    天越來越亮了,塔塔抬頭看一下教堂高處,教堂最頂端的白色大鍾很顯眼的,而此刻,那白色大鍾中心正站著一個女人,她正在用力推動指針轉動。


    每轉動一點點,天就會亮一絲絲。


    隨著天亮,噴泉廣場遠處的修女院大門出現。


    裴藺看見了,也明白了,轉動那個大鍾,天亮,修女院的門自動就會出現,他們出去就能出副本。


    可是偏偏,這裏還站著兩個強大的npc,他們不可能衝出門。


    還是要順從樂提出的要求。


    裴藺想去找劉雪背陳小佳下山,起身就準備去教堂。


    結果塔塔看穿他心思,說:“她下來,時間又會倒轉迴去,天黑,大門會消失。”


    裴藺瞳孔微動,問:“她要一直站在鍾上?”


    塔塔沒應。


    但是答案顯而易見了。


    所以出門的代價就是,需要一個人一直站在大鍾上推著指針,他們走了,沒人給最後那個人推指針了,那個人會永遠的留下。


    劉康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換劉雪活了下來,而現在,他們要拋棄劉雪!


    巫樂偷偷欣賞著裴藺的表情,好有趣啊。


    突然手指一緊,塔塔扣著她的手指力道緊了一點。


    巫樂也不拖延時間了,“門出現了,我們下山吧,現在隻有你沒事,隻能你背我了。”她一副勉強的模樣。


    地下奄奄一息的陳小佳,不知生死的蘇晨陽,被困鍾樓的劉雪。


    裴藺冷靜的做出了選擇,“好,我背你下山。”


    裴藺走過來,結果還沒碰到巫樂,塔塔就突然掐住了他的脖子。


    巫樂真怕塔塔掐死了裴藺,讓她沒辦法出去。


    塔塔看似給她低頭了,但是巫樂總覺得他隨時會反悔。


    比如像現在,立馬掐死裴藺。


    塔塔要是掐死裴藺,她就自己走。


    天快亮了,今天雲層不厚,肯定有日出。


    戴莉說過,‘我討厭你的頭發,金色,真耀眼,像太陽一樣……’


    裴藺窒息的問,“你要幹什麽?”


    塔塔警告他:“一定要把她帶迴來。”


    裴藺感覺到就算自己下山了,塔塔也能殺死他。


    裴藺:“當然,我會信守承……”


    “咳咳……我……我還沒死……”突然地上傳來一道聲音。


    蘇晨陽咳著血整個聲音都沙啞,從地上翻身踉踉蹌蹌的起來,他眼睛裏都是血絲,眼睛一直盯著巫樂看,同時也看到了她跟那個主十指相扣的手。


    巫樂眼前一亮,“人類的生命真頑強。”


    蘇晨陽笑了,“對啊,腸穿肚爛都死不了,現在好手好腳的更沒事,我背你下山,樂,我們是好朋友,我答應有機會就背你的,請給我這個機會好嗎?”


    他真的很迫切想背她,討好的笑,真誠的用請這個字眼。


    巫樂就喜歡別人這麽對自己說話,巫樂瞥了一眼裴藺,說:“你看起來很勉強,我不喜歡勉強人,所以我選他背我。”


    塔塔鬆開了裴藺,他盯著蘇晨陽,也沒發現這個人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但是樂樂總喜歡靠近‘逗’他,好幾次都差點弄死這個人。


    蘇晨陽踉踉蹌蹌的走到巫樂身邊,然後蹲下,“來吧。”


    巫樂鬆開了塔塔的手,還說:“放心,太陽升到那棵樹頂的時候,我就迴來了。”


    塔塔看了一眼圍牆邊的鬆樹,“好,我等你。”


    巫樂趴在了蘇晨陽背上,蘇晨陽差點跪下去。


    “嘖,你這身體真的能背我下去再上來嗎?別連帶著我一起翻進山溝了。”


    “我沒問題的。”蘇晨陽咬牙背著人站起來,他背後是左手抓著自己右手的手腕,沒有抓托巫樂的大腿根。


    但還是有一道目光一直在他身上,讓蘇晨陽感覺危險。


    裴藺背上陳小佳,四人迅速離開。


    塔塔站在噴泉邊,一直看著他們,眼睛一眨不眨。


    他們出了大門,走了。


    鍾樓,教堂最頂端,劉雪把下麵的一切盡收眼底。


    她雙手推著巨大的指針,很重,她雙手都磨出了血。


    從她推動的時候就發現了,一旦停下,指針會迴退。


    劉雪也隻是猜測天亮大門會出現。


    她在高處看到小廣場的三人廝殺,她已經不想活了,哥哥在這裏,她也想留在這裏,所以她沒有跟著他們下樓。


    看著蘇晨陽倒下,陳小佳倒下,劉雪覺得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推那大鍾試一試。


    以前哥哥保護她,她像個廢物一樣從來沒做過什麽事,現在她也做了一件幫助別人的事情了。


    “主,我向你許願,讓我和哥哥迴家吧,我們是最好的兄妹關係。”


    塔塔聽到了信徒的願望,他神性的語調說:“好。”


    劉雪死了,塔塔讓大鍾自己走針,天越來越亮,太陽要出來了。


    ……


    “到達小鎮就能出副本。”裴藺對背上的陳小佳說:“快了,你堅持一下。”


    蘇晨陽說:“裴藺,你背著人快走吧,不用等我。”


    蘇晨陽受傷了,身上還背著一個巫樂,他根本走不快。


    裴藺點頭,他背著陳小佳快步下山。


    山道上,昨夜好像下了雨,道路泥濘,蘇晨陽裙擺全部弄髒了,巫樂把自己的裙子撈起來一些,生怕沾到泥土。


    “巫樂樂。”


    突然,身下的男人叫出了一個名字。


    巫樂拉自己裙擺的動作停了下來,然後她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這一笑,蘇晨陽完全確定了。


    他臉色很白,不知道是受傷失血的原因,還是被巫樂嚇的。


    “原來副本怪物不會一直待在一個副本裏,還會去其他副本,甚至還帶著記憶,真可怕。”蘇晨陽前一句說的咬牙切齒,最後兩句隻有絕望,聲音透著悲涼。


    巫樂拍拍他後腦勺:“可怕嗎?你不覺得很有趣嗎,修女院的大門一開,我就看見了你,太有趣了。”


    蘇晨陽:“你希望我迴答你什麽?我們真是太有緣了,這麽多副本,還能無縫相遇,真好玩。”他模仿著巫樂說話的瘋勁兒。


    巫樂被他逗樂:“不好玩嗎?”


    “好玩,你玩的很開心。”蘇晨陽無可奈何的擠出笑容。


    總算知道他為什麽會被特殊對待了。


    如果說第一個副本,蘇晨陽感覺到了巫樂的不確定性,和一絲善意,讓他對她心存感激念念不忘。


    那麽現在,蘇晨陽對她的認知又刷新了一遍,唯一不變的還是巫樂的不確定性。


    她跟其他npc不一樣,因為誰也猜不到她會幹什麽。


    她可能會幫助玩家,也可能會殺玩家,她善良?她邪惡?好像都有,她完全就是不確定性的存在。


    “小弟。”巫樂叫他。


    “老大。”蘇晨陽知道她想聽什麽。


    兩人還有一種默契。


    蘇晨陽:“那個和你十指緊扣的主,他是你的男朋友,是鍾睿嗎?”


    是隻有她會在不同副本裏出現,並且帶有記憶,還是所有怪物都是這樣?


    如果是所有怪物都這樣,那麽那些老玩家們,公會大佬,不可能沒有發現一絲蛛絲馬跡。


    蘇晨陽想套話。


    但是把巫樂問懵了,“什麽?”


    “主是鍾睿嗎,你和你的男朋友一直會出現在同一個副本?”蘇晨陽覺得可能性很大。


    結果巫樂下一秒就推翻了。


    因為背上的人說:“不是鍾睿,我也不知道他去哪裏了。”


    蘇晨陽:“騙人,你和他牽手,你以前也和鍾睿這樣。”


    巫樂:“和漂亮的男人牽手不行嗎?隻能牽一個漂亮的男人,不能見一個就牽一個嗎?”


    “啊……”


    蘇晨陽腦子空白了一瞬。


    巫樂趴下,跟他說:“小弟,你不覺得塔塔很好看嗎?在這裏,他最好看了。”


    蘇晨陽看出來了,巫樂樂純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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