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停擺。


    淩晨四點,天黑灰色,一白一紅兩人走在路上格外明顯。


    巫樂迴頭,漂亮的臉上帶著一點冷意:“你帶我下來幹什麽?”


    她剛剛明明可以大搖大擺上去,給人類一個‘大驚喜’。


    偏偏她一起身就被塔塔抱走了。


    塔塔太粘人了,總是跟著她,甚至巫樂覺得塔塔想關著她,控製她的自由。


    塔塔愣住,神色有一瞬間的無措,但下一秒就變得平靜,他眸子閃動說,“怎麽生氣了。”


    “要麽你現在就吃了我,要麽就別跟著我。”


    她不裝了,不在他麵前演個乖孩子,也不給他找食物了。


    塔塔對那些人類並不感興趣,吃了也依舊饑餓。


    塔塔看出巫樂要做什麽,他說:“你想救你的母親,你不是痛恨她一直關著你嗎?”


    戴莉明知道肚子裏是個死胎,偏要生下來,生下來之後,又因為巫樂有著一頭和生父一樣的金發而厭惡。


    不顧她的哭鬧,一直將她關在閣樓。


    巫樂本來就是死物,不需要吃喝,關在那裏,幾天都不會去看一次。


    小巫樂從小就趴在閣樓窗邊的床上哭泣,每天都很吵。


    修女們聽不見,塔塔聽得見。


    後來戴莉漸漸的對她好一些了,起碼不會連續關著好幾天都不上來看一眼。


    但是依舊沒有把她放出去,這一關,就是十八年。


    巫樂成年了,被允許下閣樓,戴莉說她是新來的教徒,和她們一樣。


    常年被關著的巫樂,不再是小時候那個可愛的小寶寶。


    她性格古怪,隻要修女院有活人,她就會去殘殺。


    模仿著戴莉獻祭祭品的方式殺人。


    十八年以來,一直都是戴莉貢獻祭品,而自從巫樂從閣樓放出來,大多數祭品都是她殺死的。


    塔塔從不現身,隻在暗處看著。


    第一次現身,就被巫樂冒犯了。


    她會笑著撒嬌,會哄他,會欺騙他,會給他找食物,現在還會對他冷臉了。


    “你不是害怕我殺了你嗎?現在不怕了。”塔塔手指摸上她的臉


    “我本來就是死物,您可以隨時收迴。”巫樂把軟軟的臉頰貼緊他手心,微微倒著腦袋,金發滑向另一邊,露出了一側的纖細脖頸。


    隻要掐斷,她就迴到了最初。


    他可以喝了她的血,享受她的美味。


    塔塔逐漸興奮,眼眸變成了紅色,手指微微用力的掐著她臉上的肉。


    可是收迴了,她就不會說話,不會笑了。


    身體會腐爛,迅速骨化,變成灰燼,被山裏的夜風吹散。


    在塔塔猶豫的時候,巫樂一把推開了他的手,快速後退,手上拿著人類的那把彎刀抬起,說:“塔塔,你現在和戴莉很像,她關著我,你也想。”


    說完她還有點得意,因為她看透了惡魔的心思。


    一直以來都是塔塔看透所有人的心思,而有一天有人看透了他。


    巫樂轉身跑了。


    戴莉正在修女院裏瘋了一樣的找自己的孩子,其他修女還在老主樓裏,什麽都不知道。


    鍾樓的幾個人類已經下來,並且進了老住樓。


    ……


    “寶寶?”


    “寶寶,你在哪裏?”


    “你是生媽媽的氣了嗎,媽媽再也不管著你了,你想做什麽都可以,你快出來吧。”


    “千萬不要下山,你不能下山……”厲鬼狀態的戴莉遊蕩在修女院裏,在各個角落翻找。


    隻要想到樂樂下山了,戴莉就很絕望。


    不能離開主的世界,不然樂樂會‘死’。


    戴莉渾身是血,黑夜裏,她眼睛瞪得很大,飄在地上四處喊人,很恐怖。


    巫樂走來。


    戴莉聽到腳步聲立馬迴頭,但看見金發少女的時候她激動極了,衝過去一把將人抱住。


    “寶寶,這麽晚了你為什麽還在外麵啊,你該睡覺了。”


    戴莉眼睛裏不斷流出血,黑血抹在了巫樂白皙的臉上,白白的裙子,金色的發飾也沾染了黑血。


    “寶……啊,我……”戴莉意識到自己把她弄髒,想要給她擦幹淨,可是越抹越多血。


    戴莉看著自己的手,還有身上的狀態,她崩潰,“對不起,媽媽現在很醜陋……我們先迴去吧。”


    巫樂拉住戴莉:“別迴去,那些人類已經知道了一切。”


    戴莉眼睛瞪得更大,臉上全是血,她喉嚨裏發出嘶吼:“我會殺了他們,寶寶,你別怕。”


    戴莉很痛苦,她雖然不是真的教徒,當初隻是為了好的生活才假扮修女來到這裏,但是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她還是很憤怒,很恥辱。


    “你平時對我太好,其他姐姐們已經懷疑了,她們總是半夜坐在客廳談論我們。”


    戴莉表情愣住,有些擔憂。


    那些修女被她悄悄殺死了,成為女鬼,但是她們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巫樂平靜的說:“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們在慢慢反應過來。”


    特別是最近這段時間,她們很久都不睡覺,總是半夜起來到處走動,她們自己也在奇怪。


    一旦她們意識到自己死了……


    “如果她們要殺我,那你和她們站在一起,和她們一起撕碎我,她們就不會懷疑你了。”戴莉甚至開始交代後事,“寶寶,你隻要不斷給主祭品,你就會一直年輕的活下去,在這裏,你想幹什麽都可以,隻要不下山。”


    戴莉從憎恨那個要拋棄她的男人,連帶著不喜歡有著同樣金發的巫樂。


    到後來越來越喜歡巫樂,即使她已經長大,還是把她當個寶寶。


    戴莉愛她,一直在做覺得為她好的事情。


    小時候為了不讓其他修女發現她的存在,就把她關在閣樓。


    長大後,為了她能‘活著’,就一再強調不允許她下山。


    巫樂:“媽媽,你從來沒問過我想做什麽。”


    戴莉神色破裂了一瞬,她急忙說:“山下都是壞男人,女人過的很悲催,每天都有幹不完的活,外麵沒有這裏好。”


    “媽媽,你不知道吧,主,他想吃掉我,今晚,是他帶走了我,不久前,他紅著眼睛準備掐斷我的脖子。”


    “什麽!為什麽……”戴莉震眼裏全是絕望。


    如果是主,那麽她護不住樂樂分毫。


    巫樂抱住戴莉:“我隻想和你在一起,媽媽,我愛你。”


    巫樂把戴莉藏了起來,她要任性了。


    雖然她有自主意識,但是她能感受到這張身份牌的一切情緒,她愛著戴莉,孩子天生就會愛母親,即使這個母親掌控著她。


    ……


    “你們早就死了,戴莉殺了你們,你們是最初的祭品。”


    人類揭露了秘密。


    老住樓的二樓客廳裏,壁爐裏的火燒的很旺,窗戶打開,窗簾被夜風吹得亂七八糟。


    數十名修女站在客廳裏,她們身穿著白色睡裙,整張臉也是慘白的,黑瞳很小,白瞳占據了眼睛的大部分,看人陰森森的。


    她們是被這些討厭的新教徒召集到客廳的。


    而新教徒說出的話,讓她們心驚。


    陳小佳怕她們不相信,就說:“你們很久沒照過鏡子了吧?特別是夜晚,你們互相看一看身邊的人,仔細看看,還像活人嗎?”


    修女們愣住,其實心驚之後,她們心裏也有了預感。


    身體的變化她們隱隱約約有感知。


    特別是最近,有一天突然能穿門而過,甚至穿牆,讓紅茶杯子自己飄過來……


    難道是因為主現身,神明的照耀,她們也變成了神,才會這樣。


    修女們就這樣想著,但眼看著自己的手蒼白死灰,頭發大把大把的掉,不好的預感一直在心底。


    修女們側頭看向同伴們,都被嚇到了,情緒一激動,她們變得更嚇人。


    陳小佳:“你們早就死了,戴莉殺了你們,樂是戴莉的女兒。”


    “果然……果然,樂長的就和戴莉有點像,戴莉還對她那麽好。”


    “樂是戴莉的女兒?我知道了,金色頭發,十幾年前那個送菜的男人,戴莉和他有一腿,沒想到居然生了孩子!”


    滴答,滴答。


    不知道是誰身上流出了血,滴在地板上。


    “我的手……”


    修女抬手,手腕全是割破的痕跡,多麽眼熟,這是獻祭被放血的痕跡,是戴莉驅魔的手法。


    她們果然死了,戴莉把她們獻祭了。


    裴藺繼續添油,“這裏不是修女院,原本就是墜神的地方,住著魔鬼,你們的血肉被主,也就是魔鬼吃掉了。”


    親眼看著她們變成了更厲害的厲鬼,裴藺就帶著蘇晨陽和陳小佳走人。


    蘇晨陽問:“我們現在要去哪裏?”


    裴藺:“去鍾樓。”


    陳小佳:“是那裏還有什麽線索嗎?”


    “那裏是整個修女院最高的地方,周圍有任何變化都能看得清,我們先躲在那裏。”


    躲在那裏觀戰,看修女們對付戴莉和主,同時看山路什麽時候出現。


    陳小佳歎息:“如果這個副本沒有主,隻有戴莉和樂,我們現在就穩出副本了。”


    他們推動了事情的進展,但是整個事件會走向怎樣的結局根本不知道。


    唯一能確定的一點就是,主很強大。


    三人輕車熟路的上樓,再次來到圖書館的時候,他們很輕鬆在書架裏找到樓梯。


    順著小木梯上來,長長的狹窄的走廊,他們沒有打手電筒,而是在黑暗中行走。


    突然走在最前麵的裴藺停了下來,陳小佳直接撞在了他背上,鼻子撞的一酸。


    “裴哥?”


    裴藺冷聲說:“前麵有人。”


    隱約看見有一個人影,那個人影越走越近,可以看清是個女的。


    裴藺認出來了是誰,“劉雪?”


    陳小佳和蘇晨陽都驚訝的往前看,劉雪走近,看清楚了她的臉,是她。


    陳小佳越過裴藺,拉著劉雪手臂:“你去哪裏了?沒出事就好,你哥……”


    劉雪不可能和他哥哥分開,雖然是第一次跟劉康下副本,但是陳小佳已經有刻板印象了。


    劉雪在這,劉康不見了。


    而且劉雪眼眶紅腫,整個人都丟了魂一樣,已經很明顯了。


    陳小佳無奈,隻能安慰:“活下來就好,你哥哥最在乎的就是你了,你沒事他肯定很高興。”


    劉雪眼眶瞬間溢出眼淚,她垂在身後的那隻手拿了出來,她拿走了懺悔書!她崩潰的流淚,“樂她騙我,我不喜歡哥哥,我隻是分不清感情,他是我哥哥,我親哥,為什麽要騙我,哥哥死了,他死了,為了救我死了,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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