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願摸了摸鼻子,趕緊換了話題。


    “明日的一切可都準備妥當了?”


    謝聿之輕輕撫過圓圓的眉眼,他能看出對方眼中的擔憂與忐忑。


    他點點頭,溫聲道:“我都安排好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牽著時願坐在椅子上。


    “我今日前來給你帶來了一批暗衛,我已經交代過了,日後他們會聽從你的命令行事。”


    時願眉頭一緊,立刻抬起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謝聿之:“你什麽意思?”


    說完後,她又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我平日待在府中能有什麽危險,你不用給我安排人。”


    謝聿之輕輕歎了口氣,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的,對不對?”


    “收下吧,收下我明日才能安心進宮。”


    威遠王夫妻倆疼愛圓圓不假,可一旦哪一日遇到了危險,威遠王府的所有侍衛絕對會把世子放在第一位。


    他不想他的圓圓在任何時候受到傷害,所以他給圓圓準備了一批隻忠於她的暗衛。


    時願拚命搖著頭,眼中已有淚光閃爍。


    她就是因為明白,才不想收下。


    謝聿之明擺著是在給她準備退路。


    這段時日,她每天都在心裏安慰自己,謝聿之實力本來就不容小覷,再加上有爹爹的幫忙,一定可以成功的,她愛的人最後都能平平安安的。


    可謝聿之現在送來的暗衛,把她所有的僥幸心都澆滅了。


    謝聿之聽到圓圓哽咽的聲音,心底瞬間泛起了密密麻麻仿若針紮似的疼痛,連忙伸手把人攬在懷裏中。


    他不想把人弄哭的,可這一趟他必須得來。


    計劃再精密,安排得再妥當,誰也無法預料會不會有意外發生。


    他輕輕拍著圓圓的背,聲音有些低沉:“萬一……”他喉頭滾了滾,有些艱難地張開了嘴:“我是說萬一我要遭遇不測,你一定要讓暗衛時時刻刻護著你,你爹爹那裏應該也會交代你娘,最好離京,去哪裏都好……”


    他本想讓圓圓找個愛她的男人嫁了,可這句話在舌尖滾了又滾,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舍不得,舍不得讓圓圓嫁與他人,也舍不得圓圓以後對著別的男子撒嬌笑鬧,更舍不得讓圓圓忘了自己。


    時願連忙抬頭,惡狠狠地說道:“沒有萬一,也不會有萬一。”


    謝聿之嘴角翹了翹:“好,沒有萬一,但人你得收下。”


    這也是他從未在外人麵前與圓圓接觸的原因,連送個禮物都要偷偷前來。


    他就是怕別人知道圓圓是他的軟肋,用傷害圓圓來威脅他。


    明日十分關鍵,謝聿之無法久留。


    離開時,時願一把扯住謝聿之的衣領,狠狠地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


    “你明日若是出了意外迴不來,那我就立馬嫁給他人,每逢年節都要到你墳頭上,讓你看著我們倆恩愛,生了兒子……”


    話還沒說完,她的嘴就被謝聿之一捏。


    他眸色幽深:“我爬也會爬迴來的,你休想背著我嫁給其他人!”


    翌日,謝聿之以擔憂父皇為由進了宮了。


    坐在馬車上時,他指尖輕輕撫摸過腰上的荷包。


    玄色的荷包上繡著兩顆飽滿可愛的湯圓,上麵還繡著不同的小表情,一個笑眯眯,一個看起來兇巴巴。


    圓圓不能陪自己進宮,不過有這個小東西在,也算是她陪在自己身邊了。


    他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表情在這一刻有多麽溫柔。


    下了馬車後,墨一上前低聲稟報:“主子,那邊動了。”


    謝聿之微微點頭,沒有多言。


    進宮後,他直接快步來到了乾清宮。


    站在門外時,隱約能聽見裏麵傳來的咳嗽聲。


    他麵上擔憂,直接推門而入,似乎是因為擔心父皇而等不及通報。


    殿內空氣中彌漫著陣陣藥味,越靠近裏間味道就越濃。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父皇喝的藥格外特別的原因,藥味中還泛著一股腐朽的氣息。


    魏公公剛服侍完皇上飲下湯藥,正準備把藥碗送出去。


    皇上從醒來後,除了留下他伺候,其他的宮女太監全都被趕了出去。


    每日喝的湯藥,從取藥材到煎製最後再送入乾清宮,也要他和隱麟衛統領一起盯著。


    他年紀不小了,平日他雖是貼身伺候皇上,可一些瑣碎小事自有別的小太監去辦。


    這兩日沒日沒夜地熬了兩天,整個人都快要熬幹了。


    可皇上自從病了後,脾氣就又壞了幾分,他隻能時時刻刻端著一臉笑模樣哄著,不敢顯露出半分疲憊,生怕是皇上以為自己生出了別的心思。


    魏公公剛從裏間出來,結果一抬眼就看到了靖王。


    他的心頓時抖了兩下。


    靖王進來為何外麵沒有通報?


    但轉念一想,有了前幾日的那一出,現在在宮內,誰還敢攔下靖王。


    他握著藥碗的手不由自主緊了幾分,他甚至都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問安。


    謝聿之語氣溫和:“去稟報父皇一聲吧,說來也是本王的不對,在外麵聽到父皇的咳嗽聲,就忍不住直接進來了。”


    昌明帝剛喝完藥,正清醒著,此刻聽到外間傳來的聲音,不悅地看了過去。


    魏公公又原樣捧著藥碗走到裏間,哆哆嗦嗦地開口道:“皇上,是靖王來看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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