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父親的問題,錢靈蘊將手上的棋子緩緩落下,然後說道:


    “女兒認為現在做好大燕的皇後,才能更好的守護吳越國的子民。”


    聞聽此言,錢暾的神色微微暗淡,略微失落的說道:


    “這麽說來,你還是選擇站在燕國那邊。”


    “你應該知道,燕國這次名為和談,實際上就是要吞並了我吳越啊!”


    見父親這般狀態,錢靈蘊輕輕歎起了口氣,語氣緩和的說道:


    “父王,難道您不答應與燕國和談,燕國就不能吞並吳越國了?”


    “你我應該清楚如今兩國之間的差距,若是此次和談失敗,燕國大軍進犯,彈指間,便可掃平吳越之地。”


    “父王一生為政以德,難道真的忍心看著吳越國的子民死於一場必輸的戰爭?”


    錢暾微微歎息,冷笑一聲說道:


    “當初燕國未立,江南各國對中原虎視眈眈,若非我吳越國答應與燕國聯盟,他燕國又怎能在中原站穩腳跟。”


    “而今他燕國卻要讓恩將仇報,將戰火引向自己的盟友了。”


    話說到這裏,錢暾罕見的展現出憤怒的情緒。


    錢靈蘊十分理解父親的心情,於是耐心的開解道:


    “父王,您應該明白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道理,如今燕國統一天下已是定局,過往恩怨與天下一統的偉業相比,又算得了什麽?”


    “女兒嫁給高晟以來,一直想的便是保全燕國和吳越國,可如今這番形式,已經不能兩全,所以女兒親自迴到這裏,就是想給吳越國給您給弟弟找一個好的出路。”


    錢暾苦笑一聲,淡淡的說道:


    “你所說的好出路,就是讓他答應與燕國和談,徹底歸順燕國麽?”


    錢靈蘊搖了搖頭,沉吟道:


    “這不是歸順,這是和平統一。”


    “如今天下已定,父王順應大勢,並入大燕,完成天下一統,於國於民都是有功的。”


    “女兒敢保證,後世人也絕不會因此嘲笑你,後人甚至會讚揚您的仁德無私。”


    錢暾將手中的棋子放到盒子裏,冷哼一聲說道:


    “你這丫頭說得好聽,這吳越國乃是為父經營數十年的基業,讓我就這麽放下,徹底向燕國下跪,又怎麽可能?!”


    錢靈蘊微微一笑,柔聲說道:


    “父王,我向您保證,歸順大燕以後,您的地位絕不會受到影響。”


    錢暾擺了擺手,淡然說道:


    “想讓我歸降也行,我吳越國可以像閩國那樣,允許燕國駐軍於此,吳越國從此除名,但是吳越之地的政務依舊由我全權處理,吳越王的爵位世襲罔替。”


    聽完父親的話,錢靈蘊搖了搖頭,看著父親說道:


    “父王,這恐怕不行!”


    錢暾當即便質問道:


    “為什麽?!”


    “閩王這樣都行,寡人難道就不行?!”


    錢靈蘊拍了拍父親的肩膀,略帶深意的說道:


    “父王,您覺得閩王這樣真的好麽?”


    “自古以來,權柄過盛的藩王有幾個有好下場的?”


    錢暾聞言,眼睛緊盯著錢靈蘊,正色問道:


    “你這話什麽意思?”


    “閩地都已經歸順燕國了,難道燕國以後還要對閩地下手?!”


    錢靈蘊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的說道:


    “父王,此言差矣。”


    “您應該說閩王父子從未誠心歸順大燕,所以大燕以後還會對閩地下手。”


    “女兒就直說了吧,閩王父子如今的歸順,不過是權宜之計,早晚必反。”


    “您若是也像閩王那樣歸順,恐怕會有後患啊!”


    聽到錢靈蘊的話,錢暾問道:


    “那你想讓我吳越如何歸順?”


    錢靈蘊站起身來,下跪叩首道:


    “父王,女兒希望您獻土而降!”


    錢暾沉聲問道:


    “何為獻土而降?”


    錢靈蘊緩緩解釋道:


    “女兒想讓您放棄在吳越國的一切權力,將吳越之地徹徹底底的交給燕國。”


    錢暾淡聲問道:


    “吳越之地交給大燕,為父要到哪裏去?”


    錢靈蘊看著父親,說道:


    “女兒想讓您帶著弟弟到東京城居住,女兒願贍養您至終老。”


    聞聽此言,錢暾厲聲說道:


    “荒唐!”


    “讓我到東京城去,你這不是讓我羊入虎口麽?!”


    “入了東京城,為父就是案板上的魚肉,是生是死全都攥在燕帝手裏了!”


    錢靈蘊看著父親說道:


    “可他也是您的女婿啊!”


    “請您相信女兒,相信女兒的丈夫,等您到了東京城,我們絕對不會苛待您的。”


    錢暾哈哈一笑,指著女兒說道:


    “蘊兒,你是為父最疼愛的女兒,也是最聰明的孩子,現在你居然勸為父把自己的命交到別人手裏,這難道不可笑麽?!”


    “我憑什麽相信你,憑什麽相信燕帝!”


    恰在此時,一道明朗的聲音傳來:


    “憑我!”


    聽到這個聲音,錢暾和錢靈蘊不約而同的看向殿門那邊,發現高策就站在那裏。


    而一旁的宦官向錢暾行禮告罪道:


    “大王恕罪,太子殿下執意要進來,奴才實在是沒能攔住!”


    高策則是一臉淡然的看著自己的姥爺,拱手行禮道:


    “見過外祖!”


    當他聽說姥爺將母親單獨召進王宮,便明白攤牌的時候到了,他知道光靠母親一個人是無法說服錢暾的,所以他才闖進殿來。


    錢靈蘊看著兒子,蹙眉說道:


    “策兒,您怎麽來了?”


    高策沒有迴答母親的話,而是對著錢暾拱手說道:


    “孩兒擅自闖入,請外祖責罰。”


    錢暾默默的看著高策,過了一會後,對他招了招手說道:


    “你進來吧!”


    高策漫步進入大殿,宦官有眼力的關上殿門。


    當高策走到錢暾麵前,錢暾笑著說道:


    “你剛才說憑你?!”


    高策點了點頭,拱手說道:


    “憑我!”


    聞言,錢暾眼前一亮,饒有興致的說道:


    “為什麽?”


    高策拱手說道:


    “憑我是大燕的太子,是當今大燕天子唯一的兒子,是大燕未來的皇帝!”


    “大燕以後的天子都會身懷高家與錢家的血脈!”


    “姥爺還擔心什麽?!”


    聞聽此言,錢暾欣慰的看了高策一眼,迴身說道:


    “我歸順大燕,大燕能給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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