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白臉皺成一團,「你怎的如此粗俗,喜歡這種事,哪能張口閉口放嘴上。」


    「我最瞧不上你們這樣的。」樓七白了既白一眼,「喜歡就喜歡,說出來又不是什麽丟人的事,非要藏著掖著,沒長嘴是吧。」


    「這叫含蓄,這叫內斂,這叫婉轉,你懂不懂?文人都這樣。」既白眉心一皺,說:「你該不會把這事告訴三小姐吧?」


    「我才懶得替沈讓塵做嫁衣裳。」樓七話鋒一轉,「我得迴餘府一趟,把人被你們帶走的事告訴餘晚之一聲。」


    她往前走了幾步,又迴身拿劍指著既白,「沒騙我吧?我要人隨時都能帶走。」


    既白撥開劍,「不是你,是三、小、姐要人隨時都能帶走,少給你自己臉上貼金了。」


    樓七懶得再和他拌嘴,這一路都吵吵夠了,她收了劍,飛快地消失在了夜色裏。


    既白哼哼了兩聲,嘴裏嘟囔著門也不知道關,鎖上房門離開時腳步忽地一頓。


    看著地上的東西,又湊近看了看,是一封信。


    信封簇新,顯然是剛落下的。


    書房裏深夜還明著燈。


    沈讓塵盯著桌上未拆封的信,許久都沒有移開眼。


    信封上寫著宋卿時收,他認得上麵的字跡,是從前的江晚之,如今的餘晚之的筆跡。


    她給宋卿時寫信做什麽?還是用自己的筆跡。


    她就不怕宋卿時知曉嗎?


    諸多疑問堆積在心裏,讓沈讓塵深夜難眠,數次在拆與不拆之間徘徊。


    天際顯出了一絲曙光,晨霧在晨光中逐漸稀薄。


    像是下定了決心,沈讓塵驟然起身,將那封信塞入袖中,走了出去。


    第 94 章 了結


    「我還以為丟在哪兒了,嚇我一跳。」樓七把信放在桌上,「沈讓塵讓澹風送迴來的。」


    餘晚之拿起信,封口完好無損,火漆還封在上麵,代表沒有人拆開看過。


    「看不出來,沈讓塵還是個君子。」樓七笑道。


    餘晚之若有所思,「這君子當得也不容易。」


    說實話,換做她自己,早拆開了。


    「對了。」墜雲說:「澹風護衛還在門口等著,說是有話要親口轉告給小姐。」


    後巷少有人行走,澹風斜靠著牆,見餘晚之出來,趕忙站直,「三小姐。」


    餘晚之頷首,「他有什麽話?」


    澹風看了眼她身後的墜雲,餘晚之會意,側頭道:「你先進去吧。」


    墜雲依言入了後門,後巷之中隻剩下餘晚之和澹風。


    「公子去上朝,抽不開身,所以讓我來。」


    澹風頓了頓,「公子說,三小姐的確是無權無勢,但您身後有人,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還請不要再做了。」


    餘晚之心口驀地一悸,像浸入湖麵的浮漂被魚尾輕輕勾扯了一下,既酸且脹,還有一絲未明的情緒。


    沈讓塵那樣了解她,僅憑一封未拆封的信,或許已大致猜出了她的意圖,所以才會有今日的勸阻。


    他猜得沒錯,她尚未想好能讓自己毫髮無損的萬全之策,便給宋卿時去了邀約。


    她已習慣獨行、獨思,卻忽然有一個人告訴她,你身後還有人。


    餘晚之久久望著巷子盡頭,似在思索什麽,又似乎什麽都沒想。


    澹風並不打擾,過了許久,才聽見餘晚之問:「還有嗎?」


    「沒有了。」澹風搖頭。


    餘晚之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不知是不是澹風的錯覺,自餘晚之聽了公子的那句話之後,整個人似乎更沉靜了些。


    餘晚之轉頭往裏走,走到門口,她頓了頓,迴頭道:「我也有句話,勞煩你替我帶給你家公子。」


    澹風抱拳,「三小姐言重了,不敢稱勞煩,有什麽事三小姐吩咐便是。」


    餘晚之想了想,說:「請替我轉告他,多謝,不論是從前,還是今日。」


    澹風說:「三小姐放心,我定然把話帶到。」


    餘晚之又說:「改日我在金水河設答謝宴。」


    後門關上,餘晚之又立了半晌才朝著自己院中走。


    樓七在門口等她,一臉的興味盎然,剛想開口調侃兩句,瞧見餘晚之的表情,沒好開口。


    怎麽不對勁呢,原以為是表明心跡之類,怎麽餘晚之的表情倒像是被人敲詐勒索了一番。


    樓七看著墜雲,口型問:「怎麽迴事?」


    墜雲攤開手,搖了搖頭。


    樓七跟著餘晚之進門,那封信還放在桌上,「要不要我把信送過去?」


    「不用。」餘晚之拿起信,幾下撕成碎片,「我改主意了。」


    她鋪開宣紙,重新提筆,墨汁順著狼毫將將要滴落,她抬手在硯台上順掭,落筆時儼然不再是從前的字跡。


    ……


    四周都是荒煙蔓草,黑夜裹挾著薄霧湧上來,帶著春夜的寒氣。


    樓七陡然側頭,盯著黑暗中的一個方向,低聲說:「來人了,一個人。」


    又過了片刻,餘晚之才聽見了馬蹄聲,急促地朝著這個方向而來。


    宋卿時在坡下勒馬。


    「我人已經來了。」他朗聲問:「她人在哪兒?」


    四周除了風吹樹梢的沙沙聲,還有並不明顯的幾聲嗚咽。


    「晚之!」宋卿時四處張望,「你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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