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過來我看看。」


    墜雲把東西一一端上來,說:「那會兒小姐還在休息,就沒打擾,丫鬟帶了話,說少夫人說了,年後郭尚書家的宴席去的都不是一般人,這些都不是新物,讓小姐你挑撿著用。」


    餘晚之看著托盤中的首飾,她明白嫂子的用意。


    林氏被送去了莊子上,外出赴宴得她去。


    參加宴席的都是貴女,穿戴寒磣了未免叫人瞧不起,不管哪家小姐多少都有些出門見客的首飾,唯她沒有。


    餘老夫人讓她自己置辦,但她沒給自己添置,因為帳本交到她手上,幾遍算下來,餘家差不多是個空殼子了。


    況且她也不需要那些東西傍身給自己抬身價。


    另一個托盤上卷著一張狐裘,雖有些雜質,卻也是頂頂好了,毫無雜質的狐裘可遇不可求。


    墜雲愛不釋手地摸著,不住讚嘆,「可真漂亮呀。」


    餘晚之說:「這東西不多得,多半是嫂子的嫁妝,你將它送迴去吧。」


    「那首飾呢?」墜雲問。


    餘晚之挑了兩件中規中矩的,「剩下的也送迴去,等一等。」


    她披了衣裳起身,走到鏡子前,拉開妝奩的抽屜,取出一隻荷包,「別說是我繡的,就說裏頭的藥材是我裝的,給嫂子掛在床頭安神用。」


    墜雲領了差事就跑了。


    第 68 章 遮風雪


    這一年新年風雪在深冬裏肆意連綿,汴京城依舊是萬家燈火,熱鬧得不似凡塵。


    餘晚之抬頭望雪,「又是一年煙火。」


    沈讓塵幾筆落成的一幅景進了火盆,轉眼又化作了灰燼。


    日子還長,他們同是孤獨客。


    ……


    正月裏大昭寺香客眾多,人山人海,還沒上山便能見其盛景。


    前山車水馬龍,後山寂靜無聲,飛鳥停在竹林上抖落了一捧落雪,林間盡是沙沙聲。


    沈讓塵朝著竹林深處去,忽聽前麵一陣很輕的腳步,他停了下來,看見蜿蜒的小路盡頭走出來一個人。


    雪天路滑,窄路難行,餘晚之垂頭仔細盯著路麵生怕摔跤,待到不經意抬頭看見前方的人,她臉上頗有些意外,停下腳步朝著麵前的人笑了笑。


    「二公子。」


    上一次見麵已是去年的事了。


    沈讓塵看著她的臉,多日不見,她又瘦了,臉上呈現出病態的蒼白。


    他不自覺蹙了蹙眉,問:「來燒香?」


    餘晚之點頭,又反問:「二公子也是?」


    去歲餘家不太平,餘老夫人想著正月裏去大昭寺燒香祈福,身體又經不起顛簸,餘晚之便代為前來。


    「我來見故友。」沈讓塵說。


    沒有之前的針鋒相對,這樣的對話顯得單薄又生疏。


    餘晚之迴頭看了眼她出來的方向,說:「那我——」


    「三小姐近來很忙吧?」沈讓塵一句話掐斷了她的話頭。


    餘晚之淡笑道:「也還好,左右不過是些家事。」


    「是了。」沈讓塵說:「先將你母親林氏送去別莊,又著手收拾許家,忙壞了吧?」


    餘晚之臉上的笑容頃刻間消失,「我沒聽錯吧,怎麽聽著這口氣不像是寒暄。」


    「你沒聽錯。」沈讓塵注視著她的眼,「自然不是寒暄,三小姐好手段,處理家事竟將我也算進去了。」


    餘晚之臉上有片刻的疑惑,「這話我實在聽不懂。」


    二人離得近,沈讓塵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藥味,「我那方子,還有我對餘錦安的提醒,替你省了不少事吧?三小姐怎麽說也該謝謝我才是。」


    方子餘晚之知道,但是沈讓塵提醒餘錦安她的確不知。


    餘晚之粗略一想便明白個大概,怪不得沈讓塵誤會,以為她刻意利用。


    「原來是這樣。」她輕輕笑了笑,又是從前那副狐狸般的模樣,「那就多謝二公子成全。」


    她這樣隨口一迴,說得這樣輕易,連笑容都沒從眼底過,讓沈讓塵心中生出些沒來由的怒意。


    「你不反駁?」


    「我為何要反駁?」餘晚之反問道:「二公子明察秋毫,什麽都逃不過你的眼睛,我反駁有用嗎?反駁了你又會信嗎?你心中早有答案,又何必來問我。」


    沈讓塵目光在她臉上巡遊而過,出口的嗓音卻有些冰冷,「是什麽樣的仇和恨,值得你拿命去搏?」


    餘晚之咬了咬牙,「我們是什麽樣的關係,能讓你這樣質問我?」


    沈讓塵沒有說話,餘晚之能看到他下頜隱忍地動了動。


    餘晚之:借過!」


    沈讓塵側身讓開,見她擦身而過,竟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手腕上的力道不輕不重,卻讓餘晚之不得離開,她迴頭看向沈讓塵時。


    「沈讓塵,你到底想做什麽?」


    沈讓塵不知道這個問題該如何作答,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麽,也不知自己這滿腔的怒意從何而來。


    今日從看到她的那一刻開始,他便生出了憤怒,腦中的第一個念頭竟是,怎的又瘦了?怎的瘦成了這樣?


    她的冷淡和疏離又讓他化成了遏製不住的怒意,無處宣洩,憋得五髒六腑似被架在火上烤,伸手抓她時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


    他手指輕輕收了收,這隻手腕他握過,上一次握還沒有這樣細,這般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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