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隔絕。


    因為想要逃避。


    不希望大家的悲傷是因為她。


    沒人注意到他離去的舉動。


    樓梯間更明亮一些,有光從窗戶外透進來。


    這裏很安靜,什麽聲音也沒有。


    陸祈川頹著身子坐下,一滴眼淚開始往下掉。


    沒一會,整個樓梯間傳來低低的哭泣聲。


    他抑製了許久,現在有些繃不住了。


    巨大的悲傷和無措包裹住了他。


    他隻能不停地想,別死程槿禾,求你了,別死。


    我會活不下去。


    快一個小時,他才起身離開樓道。


    陸承舟在走廊盡頭等著他。


    陸祈川抬眸看過去,眼裏黯淡,並無驚訝。


    陸承舟說:「別這麽喪,她還需要你。」


    「......」


    ......


    程槿禾進重症室的第三天,才有了準確的消息。


    真正脫離危險期了。


    大家都鬆了口氣。


    從重症室被轉入普通病房。


    整整三天,陸祈川才見到她。


    她臉上帶著儀器,臉上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身上到處纏著紗布和石膏,像是一個提線木偶,沒有人氣。


    她本就瘦,現在躺在床上,跟個紙片人一樣薄。


    那一刻,他的心被狠狠揪著。


    趙惜文和陸奶奶坐在她身邊,將她圍在中間,他隻能遠遠站著。


    「承舟,去給程家打電話,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得讓他們知道。」陸淵開口道。


    陸承舟應了一聲,出門去打電話。


    病房裏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陸祈川始終像一個透明人,沉默得過分。


    「爸媽,你們身體不好先迴去休息吧,等槿禾有反應了我馬上打電話給你們。」趙惜文情緒穩定下來,轉頭去和陸奶奶說。


    陸爺爺站在一旁,眉頭也是緊緊撇著,不吭聲。


    陸奶奶本還想拒絕,又聽到陸淵開口:「您在這等著也沒用啊,別先把自己給累垮了,得不償失。」


    這兩天老兩口都住在別苑,白天一早就過來醫院,晚上才迴去,要麽就是在別苑裏著急地走來走去,眼瞧著麵色都不好了。


    「一有消息你們得及時給我們打電話啊。」陸奶奶說。


    陸淵點頭:「快迴去休息吧,這有我和惜文守著。」


    老兩口這才慢吞吞地朝外麵走去。


    沒一會陸承舟從外麵進來,趙惜文又道:「承舟,你和弟弟先迴去休息吧,這裏我們守著,一會楊姨就帶飯過來了,你們今天休息一天,好好睡個覺。」


    陸承舟還沒說話,陸祈川便先道:「我不走,我就在這。」


    趙惜文怔了一下。


    「可是你已經在這守很久了。」趙惜文勸道。


    陸祈川變得很倔,還是那句話:「我不走。」


    聲音更低啞了一些。


    陸承舟道:「不然這樣,爸媽你們先迴去休息吧,我們輪班製,明天再換你們來。」


    「可是......」


    「會有保姆來幫著我們一塊的。」他打消了趙惜文的疑慮。


    默了幾秒,趙惜文才妥協道:「那好吧,不過我下午還要來一趟。」


    陸承舟點頭。


    她起身和陸淵一塊離開。


    陸祈川走到她剛才坐的位置上坐下,垂眸去握住了她的手。


    沒什麽溫度,很涼。


    他給她撚了撚被子。


    然後又牢牢將她的手握住。


    眼眸幽深地看著她。


    陸承舟往他那看了一眼便收迴目光,待了會,轉身出去了。


    他叫上保姆一塊去醫生辦公室。


    病房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陸祈川輕聲道:「歲歲平安,對嗎?」


    床上的人沒有迴應他。


    過了幾秒,他就著握她的姿勢,把手上的佛珠渡到了她手腕上。


    他的繩更長,又或許是她更瘦了一些的緣故,佛珠戴在她手上,顯得有些空,隨時會掉下來。


    陸祈川往她手臂處推了推佛珠。


    眼裏有淚。


    已經不知道是這些天來第幾次流淚了。


    不愛哭的人,快把這輩子的眼淚都流完了。


    淚水滴落在她手上,滾燙。


    陸祈川快要死了。


    他想她醒過來跟他說話,跟他笑,哪怕是吵架也行。


    想要讓她鮮活起來,不要這樣躺在床上。


    程槿禾無動於衷。


    ......


    進入普通病房的第二日,陸陸續續地有人來看她。


    程家人也來了。


    程為祿看上去蒼老了不少,不像中年人,像老年人。


    程奶奶身體不好,他們暫時沒敢把這件事告訴她,生怕老人家強撐著身體也要過來。


    來的是程為祿還有他的兒女。


    程願和程敬然站在父親身邊不敢說話,隻安靜待著。


    程敬然的眼睛時不時瞟向床上的程槿禾,眉色憂憂。


    坐一會,程為祿和趙惜文聊了很多,從程為山聊到程槿禾。


    兩人眼裏都有淚。


    過了幾個小時,唿吸機被撤除。


    她的唿吸變得平穩,手也沒那麽涼了。


    醫生說不出意外兩天內能醒。


    他的心才稍稍放下來些。


    苗覃從西北迴來了,風塵僕僕,腿腳處還沾著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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