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歪著腦袋看他,遲疑地點頭。


    她本以為埃斯希爾不知道冰美式裏是有黑晶的。


    她製作冰美式、在女僕伊莉絲麵前放黑晶,都是避著埃斯希爾和他的部下的。


    她不是沒給埃斯希爾喝過其他冰製冷飲,可埃斯希爾單單對冰美式有反應。


    這說明……


    埃斯希爾從見到暗黑係冰美式的那一刻起,就知道這是下了黑晶的飲品了。


    他明知道,可他還是喝了。


    依依的目光移到被埃斯希爾踩碎的奶茶杯上。


    為什麽?


    第41章


    在皇室的認親宴會後,皇室給了埃斯希爾足足半年的長假。


    這段時間是他獸生中最輕鬆愉快的時光。


    他的伴侶總是做一些各式各樣的、奇奇怪怪的營養劑給他嚐。


    與皇室充滿惡臭、腐爛味道的皇室營養劑不同,依依製作出的色彩斑斕的飲品,味道甜美、幹淨、治癒。


    依依喜歡做,埃斯希爾也樂於充當第一個品嚐伴侶親手製作飲品的顧客,他甚至會號召他的部下一起購買依依製作的奶茶。


    但這愉悅的心情在三個月前終止了。


    他的伴侶又在研發一些新的奶茶營養劑,這一次她在原料裏加入了黑晶。


    從幼崽到現在,皇室曾給他灌過無數的黑晶,他還熟悉這個味道了。


    ——獸人屍體的味道。


    在伴侶期待的目光下,他喝下了放了黑晶的營養劑。


    苦澀的味道在舌尖瀰漫,這種痛楚比幼年時第一次被服下黑晶時有過之而無不及,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痛的。


    他愛她的伴侶,即便他們之間不會有純粹的感情,即便他的伴侶來自於皇室,即便他們之間夾雜著複雜的利益。


    或許在15區的時候,他就早已被她所吸引。


    他愛她,是必然。


    他被皇室所控製,沒有什麽東西是他能給予伴侶的。


    ……除了他的鱗片。


    既然伴侶想要鱗片,那他就喝下黑晶,把鱗片給她。


    埃斯希爾半獸化,麵無表情地從自己的龍翼上硬生生扯下一枚金色的鱗片。


    如削骨剜肉一般疼痛,比服下黑晶時的排斥反應還要疼千倍痛萬倍,但埃斯希爾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撕下了他的鱗片。


    金光閃閃的龍翼上有一塊缺少了金鱗,血肉模糊,鮮血從傷口中淌下,染紅了下方的鱗片,順著龍翼尾端滴落在地上。


    埃斯希爾卻熟視無睹,反倒精細地擦拭他手中扯下的那枚鱗片,讓其不見一絲血跡。


    *


    次日。


    依依又在埃斯希爾床邊地上撿到了一枚金鱗。


    為什麽說「又」呢。


    三個月前,她第一次給埃斯希爾喝暗黑係冰美式咖啡後,第二天就在臥室的地上撿到了一枚鱗片。


    太巧合了。


    她有些懷疑這枚鱗片是埃斯希爾自己扯下來的。


    依依拿著鱗片向手心中抵了抵。


    這個硬度,不像是自然脫落的軟鱗。


    鱗片很亮、有光澤,像是新生的堅硬龍鱗。


    依依俯下身將埃斯希爾的龍鱗貼近鼻子,毛絨絨的大貓耳忽閃忽閃地擺動了兩下。


    半獸化狀態下的依依嗅覺敏銳,她細細嗅著鱗片上的味道,忽地,她一金一銀的異色雙眸瞳孔驟然縮小,成豎瞳狀態。


    果然,她嗅到了一絲血腥氣。


    這是帶著血肉被被埃斯希爾拔下來的鱗片。


    依依聚精會神地分析金色鱗片的來源,忽略了周邊環境的聲響,門外不知何時早已響起了漸行漸近的腳步聲。


    黑色貓耳倏地豎立,她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見到門外來人已經踏入臥室。


    依依:「……」


    埃斯希爾:「……」


    埃斯希爾安排好莫清他們今日的巡邏任務後,就準備迴臥室看看。


    看看他的伴侶怎麽樣了,有沒有順利地找到他「遺落」地鱗片,有沒有被皇室的女僕為難。


    應皇室的強製安排,埃斯希爾與依依的一直住在同一間臥室裏,不過是依依睡床,埃斯希爾打地鋪。


    因此埃斯希爾將鱗片「遺落」在臥室床邊才能被依依發現。


    埃斯希爾一開門,便看到他的伴侶一臉沉醉地貼近鱗片,細細嗅著。


    少女身後大尾巴小幅度的晃動著,像是陶醉於其中的氣味,她又閉著眼迴味。


    她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來人,貓耳警覺地矗立,將手中的鱗片迅速收迴背後,收起那副癡漢的樣子,裝作若無其事。


    依依與門前的埃斯希爾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相視無言。


    埃斯希爾俊美的麵龐染上緋紅,他努力抑製住自己想要冒出並瘋狂搖擺的龍尾。


    看來他的伴侶很喜歡他的鱗片。


    純情某龍甚至認真思索著,早知道他的伴侶這麽喜歡他的鱗片,他下次就應該拔下來兩片。


    這樣他的伴侶就可以向皇室上交一片,自己留著一片了。


    他的伴侶是如此熱烈地喜愛著他,埃斯希爾心間湧起一股暖流,龍翼上傷口的傷痛都仿佛減輕了許多。


    「殿下在做什麽?」埃斯希爾首先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


    「在看你的龍鱗。」依依說著,把藏在身後的鱗片的拿出來。


    她其實本就沒想避著埃斯希爾,但身體動作比大腦先一步做出反應,等依依迴過神來,已經心虛地將龍鱗藏在身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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