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安安拿著塑膠袋,指尖在微微顫抖。不知道是興奮終於能得到這項研究,以後能獲得太多東西,還是悲痛這是吳啟承最後能留下的東西。


    打開塑膠袋了好幾次,才終於把口打開一條縫隙。


    當觸碰到整齊折疊的紙張時,手指越發顫抖,手心溢滿了汗珠。


    看著那張紙,已經想到了那個人,那時候的那句話。


    “安安,我會出去一趟,你要照顧好媽媽。”


    那個時候,他就知道自己迴不來了吧。說什麽是失蹤,隻不過是自欺欺人,誰都知道消失就是再也沒有可能活在這裏了。


    明明自己也沒多大年紀,就把一切托付給別人,怎麽會有這麽沒有責任心的人。


    其實,隻是不想他離開罷了。


    慢慢的還是用食指和大拇指把紙張展開,看到了裏麵寫的字。


    眼淚滴到了紙上,一滴接著一滴,吳安安泣不成聲。


    忽然就想到了三歲的時候,吳啟承抱著她坐在板凳上,吳啟承拉著她的小手,一遍遍寫著字,看她寫的好,吳啟承炫耀的和妻子說,“我的女兒一定會比我更優秀。”


    那一年是吳啟承研究生畢業的第二年,找了很多關係,央求了很多人才進了實驗室。他連助理都不是,隻是一個最沒有存在的人,隻能幫著收拾東西打掃衛生。可是,他已經有了小孩,他帶著女兒玩的時候,聽到女兒說爸爸的工作很偉大,以後也要做爸爸這樣的人的時候,他開心的跟妻子說,他從來沒有一分鍾和現在這般幸福。那一天開始,他成為了最努力的人,因為女兒喜歡這份工作。那麽,他就要把這份工作做好。


    還想到,讀小學的時候,老師每次問父母的工作,她總是第一個站起來說自己的爸爸是在實驗室工作的優秀教授。爸爸,永遠都是她的驕傲。


    那一年,吳啟承已經做到助理,他真的很努力,距離教授隻有一步之遙。他是那麽優秀,明明進實驗室的時候比誰都不如,但能在那麽短時間讓這麽多人信服能力的隻有他,吳啟承。


    吳啟承最喜歡聽自己女兒說自己的工作,不是因為自己覺得自己的工作多麽讓自己有麵子,而是女兒說出工作的時候那麽驕傲。


    沒想到,那麽為她著想的人。在高三的時候,最後為她做出選擇的時候,他卻說你可以選擇這份專業可不能做這份工作。


    吳安安震驚的看著吳啟承,發了最大的脾氣,提前離開了家。在讀書期間,一次都沒有迴過家,她無法原諒吳啟承。


    她恨他,因為作為從事這份工作的父親,她認為他一定是最支持自己的,一直也沒有阻止過自己一次,可是他不允許自己做這份工作。


    憑什麽。


    那個時候根本不知道吳啟承真正的用意,所以恨他,現在終於知道了,他說的不要做這份工作的意思是暫時不要做這份工作,等爸爸幫你鋪好路,你就可以繼續做這份工作了。


    吳啟承在自己最後那一秒,一定是看到了最舍不得的女兒,再看到已經拿在手裏的“氧活體”,他沒有了任何遺憾。


    爸爸,可以為女兒做到這個地步,那麽,女兒現在絕不能倒下。還有人要照顧,一定要堅強,還有太多東西沒有完成。


    吳安安重重的擦掉臉頰的眼淚,她堅定的看著媽媽,“媽媽,我一定可以把氧活體研究出來的。”


    媽媽淚眼朦朧的點頭。


    吳安安把紙張折疊整齊,看著媽媽想要製止的模樣,她迅速把紙張放進塑膠袋,“媽媽,我們要向前看了。”


    不管媽媽欲言又止,吳安安接著說,“就當做一個念想吧,把它收起來,我們還要過好自己的生活。”


    媽媽,別怪我狠心。


    吳安安怕自己心軟,不敢去看那張惆悵的臉,迅速走向自己的房間,關上門。


    靠著門數次深唿吸,她最終走向衣櫃,打開衣櫃門,把塑膠袋塞入最裏麵最底層的衣服下麵。


    我也很舍不得,可不能再看著身後了,對不起,我得向前走了。


    吳安安找出一套簡約幹練的衣服拿在手裏,走向了浴室。


    打開蓬頭,吳安安抬起頭,任由水流衝刷著五官,想要把眼淚流過的痕跡都洗去。


    很長時間後,她關上蓬頭。


    站到鏡子前,用吹風機吹著每根發絲,待手指碰到的發尖不再潮濕後,她梳著頭發,紮起了馬尾。


    看著露出的五官,她歎了口氣,皮膚毫無血色,還透著黃氣。


    把換下的衣服丟進洗衣機,她走迴自己的房間。


    坐在梳妝鏡前,看著琳琅滿目的化妝品,拿出水分子噴霧均勻的噴在臉上,按壓在麵部,讓水很快吸收。重複兩遍,補充好水分。


    再拿出隔離,取出適當的量於在手背,用另一隻手的指腹塗抹於臉上,用濕粉撲均勻拍開。


    又拿出灰棕色的眉筆順著眉毛生長方向一根根填充,畫好眉後用螺旋刷輕掃,使其更加自然。


    最後再沿著唇部弧線塗抹唇釉。


    整張臉經過上妝後,神采奕奕,不再存在疲倦的神情。


    吳安安快速的用表格寫了一份實驗室申請表。


    拿起手邊最近的包,把所有需要用到的東西放進包裏。


    挎上包,穿鞋的時候跟媽媽說,“我出去一下。”


    沒有聽到身後的答複,她徑直的出門,看著對門緊閉的房門伸出手。


    “砰砰,砰砰。”


    開門的是個和媽媽年齡相仿的鄰居,吳安安微笑著,“李阿姨,您有空嗎?”


    李阿姨點點頭,她知道鄰居的情況。


    吳安安央求的看向李阿姨,“可以麻煩您陪陪我媽媽嗎,我出門一會就出來了。”


    李阿姨點點頭,出了自己家的門,“好的。我今天很有空,你忙你的事吧。”


    吳安安誠懇的道謝,“謝謝您,李阿姨。”


    聽到身後傳出自家門鈴的聲音,吳安安才放下心,繞過拐角,走到電梯前,按亮電梯的下行按鈕。


    進了電梯,又按下了-1層。


    綠色的光芒停留在-1層,門打開,吳安安走向自己的車。


    打開車門坐進車裏,係上安全帶,啟動打火,吳安安向研究院駛去。


    很快,她停好車,乘坐電梯前往院長所在的樓層。


    走出電梯,拐個彎就看到時,吳安安一眼就看到坐在辦公桌前辦公的院長。


    她輕輕敲敲門,“院長伯伯。”


    院長抬起頭,打量著吳安安的麵容,突然想起麵前人是誰,他露出笑容,招招手,“安安,快進來。”


    吳安安走了進去。


    院長走出了辦公區域,走向了黑色的沙發,聲音帶著熱情,“安安,快坐。”


    吳安安點點頭,坐在單人沙發上,“好的,院長伯伯。”


    院長坐在旁邊的長沙發上,笑嗬嗬的把茶杯放到吳安安麵前,再提起茶壺倒出溫熱的茶水,“安安,喝點茶水。”


    吳安安點點頭,“謝謝院長伯伯。”


    她沒有喝茶,而是抬起頭直視著院長的眼睛,“院長伯伯,我今天來是想聊聊我爸爸的事。”


    院長點點頭,暗示著吳安安繼續說。


    吳安安拿出手機,把實驗室申請表發送給院長,“院長伯伯,我一直學的都是這個專業,我現在畢業了,我想要到爸爸的實驗室工作。”


    看到院長臉上的笑意消失了,也許,所長還不知道自己來的目的,看來要讓他始料不及了。


    院長聽到新消息送達的提示音,他語重心長的說,“安安啊,我知道你的學曆和專業,我也知道你很優秀。但是,你爸爸這次的研究比較複雜,我不建議你直接入手。你可以先從簡單的研究開始,對你以後的研究也更有幫助。”


    本來吳安安也沒有想的那麽複雜,現在反而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看來這個研究確實很重要,“院長伯伯,您應該知道爸爸發現的物種現在還在警局,隻有我可以把它領迴。而且,爸爸寫下了有關物種的東西隻有我看過,我是對它最熟悉的人。”


    院長很明白吳安安話裏話外的意思很明顯,她不可能研究給外人,更不可能把吳啟承研究的資料給研究院。可是,如果讓一個剛畢業的小姑娘去研究又太丟麵子,但她又那麽堅持著不會給這個物種,這項研究的收益太大,又不得不做。


    那麽就讓自己信任的人輔助這項研究,到時候有什麽再讓人告訴自己,好做打算。


    吳安安品起了茶,她知道院長一定會同意,她也不能逼的太緊,“院長伯伯,我確實沒有實踐的經驗,我需要您幫我找幾個幫手。”


    院長點點頭,又展開了笑顏,“安安,我讓陳帆去幫你。”


    陳帆是院長的侄子。


    吳安安自然不會把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她也需要信得過的人,“我還想要劉主君的幫忙。”


    院長不解的皺起眉,“這個劉主君可是個有嫌疑的人呀,而且我也讓他先停職休息了。”


    吳安安讚同的點點頭,並沒有否定,“可是,同時他也是最接近研究物種的人。把一個不穩定因素放在身邊才最把穩。”


    院長打開實驗室申請表,仔細的看著,“年輕人的事自己打算吧。我會把申請表提交給相關主管部門,應該過幾天就能驗收頒發實驗室資質證書了。”


    吳安安心裏的石頭穩穩落地,現在要去拿迴物種了。


    “謝謝院長伯伯,我先走了。”


    院長看著吳安安的背影消失,拿出手機撥打陳帆的電話,“你一定要好好幫助好安安,隨時告訴我你們需要什麽。”


    吳安安開車前往警察局。


    不遠的距離,很快就到了,吳安安找到停車位停好車。


    這是吳安安第一次進入警局,也是因為第一次麵臨最親近人的離開來這裏,忽然很傷感。


    她抬頭看了一眼明亮的燈光,把眼淚逼迴眼眶,穩定好情緒後,抬起腳走向大廳。


    導辦台的女警露出微笑,“你好,有什麽能夠幫你?”


    吳安安從包裏拿出身份證和戶口本,展開在女警麵前,“你好,我來……”


    忽然就停頓了,就像被關掉開關的機器,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該怎麽說?遺物?還是……


    “你好。”


    吳安安忽然迴過神,她踟躕著,在過濾所有措辭,“我……我來拿我爸爸丟失在山洞的物品。”


    女警居然流露出一些驚訝,“你是吳安安女士?”


    吳安安點點頭,女警接著說,“我們認為你父親包裏的物品裏有某樣東西具有一定的攻擊性,所以請了專業人士在評估和保管那件物品。現在還不能把物品歸還給家屬,等隨後專業人士評估出該物品沒有任何問題,不具備攻擊性後,我們會聯係你,歸還物品。”


    吳安安越聽越不悅,但還是耐著性子全部聽完後才開口,“我知道該物品是具有攻擊性,但怎麽說這也是我爸爸的東西,他寫了書信明確把此類物品留給我,我不認為你們有權扣押失蹤人員的物品。再說,如果說要專業人士的評估,我才是那個可以接手全部物品的那個專業人員。”


    女警明顯已經在遲疑,“這……女士,你請稍等。”


    吳安安坐到了對麵休息區域的排椅上。


    她聽到女警拿起聽筒給誰打去了電話,大概聽到,什麽吳警官,下來的字眼。


    是負責爸爸案子的警官嗎?


    不一會,有一個中年警察走了過來。


    他坐到了吳安安身邊,聲音帶著公事公辦的意味,“你好,吳安安女士,我是吳警官。我不是主要負責你爸爸案子的警官,主要負責的警官已經因為那個攻擊性極強的東西活生生咬去了整個手掌,他現在還在醫院治療,核查是否有傳染病。”


    攻擊性確實很強,吳安安更加迫不及待想看看這個東西了。


    吳警官看到吳安安眼裏不減反增的欲望,已經知道阻止無望,她始終會得到這個東西,“既然你還是想拿走這個物品,那麽,希望你多加小心。”


    他打電話給了其他人。


    很快,一個提著包的年輕警察出來了。


    吳安安打開包,看到了那團在玻璃瓶裏的紅色氣體,她滿意的拉上拉鏈,語氣裏都帶了興奮,“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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