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主君輕輕把手放在刻著吳啟承教授的門上,按照教授的習慣,他剛完成小憩,應該剛從門口的沙發上撐起身體,這時是能夠聽到敲門聲的。這麽想著,手開始有節奏的一下下敲擊著門板。


    在手指關節略微疼痛的時候,吳教授隨意又簡潔的迴音終於從木質門板傳進劉主君的耳朵。


    他輕輕的轉動門把手進入到教授的實驗室。


    “教授。”劉主君輕輕喚了一聲便走過黑色的沙發,站在一半放置著書籍,另一半放置著玻璃器皿和工具的桌前,定定的看著桌子不敢看別的地方。


    教授很不喜歡其他人用探知,帶著尋求的眼睛去看他實驗室的每一個地方,就算隻是隨手丟棄的垃圾,也是成品也是完成後的成果,哪怕看都是剽竊。隻有桌上的沒有生命的物品才能讓進入的人去看上那麽幾分鍾,連思考的時間都不給的那幾分鍾。不過,應該也沒有人想進來。


    不過兩分鍾的時間,身後傳出聲音,“過來。”雖然身體和眼睛不動分毫,劉主君還是注意到被稍微挪動了的器皿和書籍,已經知道教授在對什麽進行研究。


    有時候其實還挺討厭這老頭,小題大做,斤斤計較,還有目中無人。


    劉主君用極其木訥的方式,退著行走到唯一的沙發前。沙發很整潔,看樣子是把研究過的和研究出的物品都進行過收拾了。


    挺奇怪的,一個實驗室把一個長沙發放在門口,是用來睡覺嗎?反正絕對不是用來接待會麵。也是,就算睡著也要有所防備,是否有人進入自己空間,一直都是教授的最主要想法。


    最奇怪的應該是他會選擇自己成為他的學生,一直教授都未曾有過任何指導他人想法,甚至於自己女兒都沒有接觸到實驗室的機會,聽說那個女孩挺喜歡他父親的工作,還報考了相同的專業。


    是什麽樣的原因讓教授在三個月前改變了習慣,開始需要另一個人出現在實驗室,卻不是以助理的形式,而是學生。雖然這三個月進入次數很少,但每天劉主君都會來一次,不抱著希望的嚐試每一次。


    教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別站著了,坐吧。”


    還是很像做夢啊,三個月第四次進到實驗室,第一次能夠聽到這句話。似乎這代表著可以有實質東西能夠接觸了,真好,因為,這是第二個能看的地方了。


    劉主君還是謹慎的坐在了不遠不近的位置。


    教授似乎在打量劉主君,又似乎在想看到什麽,“主君,明天我們出去一趟。”


    教授居然記得自己的名字,而且第一次就想在稱唿上拉近距離,想讓自己為他付出。雖然機會難得,但總感覺不是什麽簡單而輕易的出行。


    但是,怎麽可能放過機會呢,“好的,老師。”


    忽然就想到第一次見麵的場景,教授的眼裏就有一樣東西。是我選擇了你,我給你的機會,你要珍惜,不是隻給你機會。


    劉主君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輾轉反側,很強烈的心跳,是興奮和緊張,那一點顧慮消失無蹤。自我安慰般拍著胸口,想讓自己盡快入睡,卻更加興奮了。


    大腦清醒的可怕。


    有東西想要擠破薄薄的頭皮出來了。


    手機鬧鈴響起的時候,劉主君都不覺得自己睡著過,頭疼得像真的被撕開一般。


    洗了澡之後,清醒了,頭卻更疼了。


    簡單的往包裏收拾了一些東西之後,劉主君拿過手機,微信上有一條未讀消息。


    劉主君看著發送過來的位置,揉了揉太陽穴。


    車子駛進小區,教授和師母站在單元樓門口。女人是一個很親切的人,一直帶著笑意,直到教授坐到副駕駛座位上,溫柔的聲音還飄入耳朵,“包裏有食物。主君,啟程,一路小心。”


    “好的,師母。您迴去吧,借您吉言。”


    希望一切都像好的方向發展吧,也隻有自己才會在連目的地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跟著哪裏都去了吧。


    駛出小區,教授忽然睜開閉闔的雙眼,他張了張嘴,似乎在努力把自己的聲音變柔和,“這段路程我來開吧,你就好好休息會,接下來還有得忙。”


    劉主君握住方向盤的手僵硬住了幾秒,還是迅速解下安全帶,“好的,教授,麻煩您了。”


    真是謹慎。


    “到目的地我會喊你。”


    似乎在確認劉主君是否會真的睡覺。


    “嗯。”看來此行確實是賦予一些隱蔽,會很有趣。


    劉主君閉闔上雙眼,腦子在迅速整理有關的信息。


    大概在四五個月前,便聽聞到一些傳言。起初是淨水村的村民互相在流傳,在後山距離山村十幾公裏的地方,有個山洞,無論白天或黑夜,上山的村民都會聽到類似於啃咬咀嚼的聲音,好奇的村民進到山洞內,仔細查看每個每個角落也沒發現任何的東西,整個山洞什麽都沒有。可這時甚至還在山洞裏就又聽到了啃咬咀嚼的聲音,到了聲音的發出點,卻還是什麽都找不到。時間長了,有不少人都開始慕名前往山洞裏拍照錄像,但沒有任何人找到聲音的發源物,山洞裏也沒有任何被啃咬的物種痕跡。


    劉主君早知曉這件事,也想過來訪此地,正好,那時教授正好找到他,也算順水推舟。在教授謹慎到偏執的還原移動過的物品後,在那幾次特例進入實驗室的機會裏,還是讓他發現了教授調查此事的痕跡。


    對於這次研究做了充分的準備,但專用儀器的缺少還是得依靠教授,看到教授包裏物品的邊角輪廓,便知道教授帶的是精準儀器,此行一定勢在必得。


    想完這些,劉主君睡著了。


    在夢裏,站在山洞裏,有風貫穿於整個身體與山洞之間,有咀嚼的聲音漸漸變大,大到蓋過了風聲,聲音越來越近,有個不同於空氣密度的氣體撞在了臉上。


    奇妙的觸感仿佛要穿過夢境走向現實,劉主君掙紮著醒了。


    “主君,我們到了。”


    劉主君睜開眼睛,車停在了一棵有些年頭的榕樹下,周身籠罩在陰影中,涼爽愜意。


    教授下車,背上包向有人聲的地方走去,劉主君跟在後麵,也背著自己的包。


    走了五百米,看到路的左右兩邊擺上了攤位,吃的玩的都有,是一個小集市。


    集市盡頭擺放著黃色的木板上麵寫著後山→前方四公裏。


    沿著蜿蜒的小路,周邊房屋越來越稀少,到又有一個木板後山時,已經沒有屋舍和人聲。


    鬱鬱蔥蔥的樹木,遮住了陽光,沒有縫隙的周身陰涼。


    劉主君身上覆了一層薄汗,目光所看到的還是路徑,他試探性的拿出水,“教授。”


    教授接過水,坐在路邊,“休息會吧。”說著拉開了背包最外層的拉鏈,拿出了一個放在袋子裏的黃色燒餅,在袋子外麵分成了兩半,用另一個袋子放在裏麵遞給了劉主君,“吃點再走。”


    劉主君接過,喝著水咽了下去。


    吃完繼續前行。


    身體達到了一個平衡,尋知的探索新鮮感和穿梭於林間舒適的飽和。


    黃色的木板出現了,心跳都在加快。


    山洞已經能夠看到了。


    短暫的休息,一定是為了這一刻人心髒跳得更加歡快,讓五感更加敏銳。不知道是不是太過興奮的錯覺,吹到臉上的風有些許的距離感,身體像是覆上了一層膜布,又像是身體穿過了一個地域的屏障。隻一刹那,感覺又消失了。


    徹底抵達山洞的時候,距離感又透過風的吹拂了又出現了一刹。


    太陽的光芒透過不了山洞,洞中黑暗一片,適應了黑暗的眼睛也沒有辦法視物,還是得借助手電筒,垂直的光束打在動洞壁,亮如白晝。


    洞頂和洞身都有了破敗的跡象,手電筒光線中塵粉紛雜,絲毫沒有任何人來往的痕跡,傳言毫不屬實,根本就沒有人來過,應該就是個噱頭,不然,也不會在進山途中都沒有遇到一個人,越靠近後山房屋都沒有。大概率是發生了什麽讓人心生畏懼,遠離了這裏。


    手電筒的光還沒有到底,走過的身後沒有任何線索。


    “咚。”


    教授用手電筒的底部撞了一下洞壁,洞的深處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有點像爬行動物的聲音,又像什麽東西在被拖行的聲音。三秒之後,聲音消失了。


    確實有物體在這個山洞,可以肯定的是絕不是人類,晦暗破敗的環境是不可能有活物生活的痕跡。不排除有另一個出口,但從剛才重物撞擊所發出的迴聲來聽,應該出口和進口隻有一個。


    “我們又迴到起點了。”


    什麽?


    劉主君茫然地看著垂直的光芒,努力的想再發現些什麽,還是隻看到這唯一的光源。


    教授的聲音就像最後的一絲光亮,“我在我們進來的洞口散了點熒光劑,現在這個熒光劑就在我腳下。”但沒有耀眼到衝破黑暗。


    劉主君低頭就看到了綠色的熒光,果然,微微的綠色就在腳下,但沒有熒光的足跡,挺可惜。


    教授囁嚅著,“我邊走邊撒過很多,但都不見了。”


    沿途沒有聽到任何的風聲,更不要說其他的聲音,在黑暗中最明顯不過的顏色就那麽輕易的消失在了密閉的環境中,還沒有任何一點破綻,整個山洞有著極大的問題,想走已經不存在可能,隻能解決問題。


    “老師,我們……”


    劉主君閉上了嘴巴,教授的手,衣服,褲子上都沒有任何熒光劑附著。


    是消失了,還是沒有直接用手接觸,或者是垂直撒落,所以才沒有殘留在肢體上,腳下的又該如何解釋?角度和距離都能分毫不差的計算機準到會再次出現?可是鞋底也沒有半點的熒光。


    教授在說謊?


    或許不是他留下的,而是以前的人留下的,那為什麽要說謊?


    不能,絕對不能再和教授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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