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蘇菱還沒反應過來,身子陡然一輕,一身水花濺落,她已安安穩穩落到了地上。


    她張著嘴,驚訝地迴頭去看那水潭,又伸著手上下審視了自己一番,心中已是驚濤駭浪: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輕功?不對,這應當是徐思淳幹的,隔山打牛?呸!她一時想不到什麽好的形容詞,兀自驚奇著,身上已蓋了一件外衣。


    神智悉數迴籠,薄蘇菱站直了身子,目光清冷地看向徐思淳。


    徐思淳麵上的紅色還未褪去,但眼中神色凝重,道:“小姐,方才冒犯了。”


    薄蘇菱冷哼了一聲。


    她後退一步,兀自將衣角處的水擰幹,冷冷地看著徐思淳道:“知人知麵不知心,此話不假。公子表麵道貌岸然,實則包藏如此禍心,當真令我開眼界了。”


    方才雖神智不清,但她已悉數迴想了起來。體內燥熱如同火灼,與她以往在電視中看過的中了媚藥的症狀一模一樣。這幾天她呆在宋大嬸家裏,宋大嬸自然是沒有這樣做的理由,而除此之外,便是那劉大夫開的藥。


    劉大夫老頭子一個,且與她並沒有什麽接觸的機會,自然也不會是他。


    那麽排除下來,就隻剩麵前這一位了。


    不知不覺已入了夜,身上濕透了,山風一吹,薄蘇菱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但她挺直了背脊,定定地看著徐思淳,像是要看穿他皮囊底下的齷齪。


    徐思淳卻並沒有如她所想那般驚慌失措,他與她對視了一會,道:“小姐,此事尚無證據,屬下不會做徒勞的辯解。但屬下既已受閣主之托照顧小姐,必然會保小姐平安。方才若是有冒犯之處,還望小姐海涵。”


    他說完,就上前伸出了手。


    薄蘇菱驚得後退了一步,看不出來啊看不出來,此人臉皮竟如此之厚!她提高了音量,質問道:“你做什麽!”


    徐思淳動作停了一瞬,仍是那般無愧於心的神情,認真得薄蘇菱都幾乎要懷疑起自己的推論來了。他低聲道:“小姐身子還未大好,又著了涼,還是早些迴去吧。”


    說完,沒有理會薄蘇菱的反應,一聲不吭地把她負到了背上。


    薄蘇菱本想掙紮,但見他動作規矩,與昨日一樣,又想起宋大嬸說的話,心裏莫名就軟了一瞬。


    一開始沒有掙紮,現在走了一段了,自然沒有掙紮的必要了。薄蘇菱見他沒有什麽別的舉動,樂得少走點路,也便安心趴在他背上了。徐思淳習武多年,步子本就比一般人快。又因他用上了內力,沒多久,兩人就迴到了宋大嬸的家中。


    宋大嬸與宋大叔還等在屋子裏,見兩人迴來,忙迎了上去。


    而薄蘇菱,不知何時又睡了過去。


    徐思淳輕手輕腳地將她放了下來,宋大嬸上前攙扶,道:“這是怎麽弄的呀,怎麽全身都濕了?”


    徐思淳擔憂地看了薄蘇菱一眼,眼眸一緊,抬手探了一下她的額頭,燙得驚人。他將薄蘇菱托付給宋大嬸,起身道:“此事說來話長,麻煩大嬸替她擦一下身子,我妹妹發燒了,我去請孫大夫。”


    宋大嬸忙應了,看著徐思淳出了門,指揮著宋大叔燒水,一邊開始手忙腳亂地替薄蘇菱脫衣服。


    薄蘇菱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還是個十二歲的小丫頭,站在孤兒院的鐵門後麵,看著自己平日關係最好的朋友被人帶走。


    兩個小丫頭平日同吃同住,晚上還會偷偷爬到同一張床上,說著悄悄話直到睡著。


    她不是不羨慕,卻也是打心眼裏為她感到高興。


    薄蘇菱的記憶從孤兒院開始,當時的院長是個慈祥的老太太,因她沒有姓,就跟了老太太的姓,還給她起了這樣好聽的名字。自己的父母,她從來也沒打聽過。來孤兒院的小孩子,各有各的故事。但相同的一點是,他們大約是永遠都迴不到親生父母身邊。


    薄蘇菱早熟,很早就看開了,雖然在孤兒院長大,卻也算陽光地長大。


    她與朋友約定,要一起考上a大,到那時還是好朋友。


    但那時帶著欣慰的心情目送朋友遠去的薄蘇菱,決沒有想到,重逢會是那個樣子。


    她在孤兒院裏呆了許多年,再長大一些,主動去外麵打工,又在院長的幫助下,半工半讀。她從小就很聰穎,做什麽都能很出色。但終歸是出身貧寒,在學校裏沒什麽朋友。


    她向來覺得沒什麽,直到考上了心儀的大學。


    薄蘇菱在開學典禮上就見到了幼時分別的朋友。她已經有許多年沒有這麽開心過,不顧周圍人詫異的目光,擠過人群去找她。


    而那朋友的反應,是很直接地避開了她拉過來的手,眼底陌生地說:“薄蘇菱?我不認識你誒,你認錯人了吧?”


    再後來,她斷斷續續地聽說了那朋友的一些事。


    家境優渥,吃穿用度無一不是名牌。更有出國留學的打算,朋友都是家境相仿。


    原來是這樣啊。


    錢。這個字眼在她心中第一次被放大到無與倫比的地步。


    從此,便是徹頭徹尾的轉變。


    薄蘇菱皺著眉頭,這段往事顯然並不怎麽愉悅。她腦袋有點漲,渾渾噩噩地醒來,卻聽見了耳邊的說話聲。


    “……本就受了傷,加上身子虛弱,又染了風寒,今夜兇險,要好好照料。”


    是孫大夫的聲音。


    緊接著,徐思淳的聲音響起,他像是有些猶豫,但仍是問出了口:“大夫,方才我所說的那般症狀,莫不是誤食了什麽?”


    薄蘇菱豎起了耳朵。


    徐思淳為人保守,這話也問得隱晦,但薄蘇菱心中卻明了。隻是她不明白,如果是徐思淳下的藥,又何必多此一問?難道是做賊心虛,怕被人看出來?


    孫大夫沉默了一會,道:“如你所說那般症狀,確實像是被下了媚藥。但我方才替這姑娘把脈,脈象之中並無此症狀。老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薄蘇菱心中疑惑更深了。


    他們此刻並不知她已經醒了,自然沒有在她麵前做戲的必要。她心中疑惑,但卻忽然想到一件事。


    今夜兇險?嗬,她的生命力向來如同小強一般,可不是這麽輕易就會狗帶的。


    但這突如其來的風寒,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打定了主意,她似不適地嚶嚀了一聲。


    那兩人的視線果然被她吸引了過來。


    耳邊腳步聲漸近,她聽見徐思淳低沉的聲音響起來:“你怎麽樣?”


    薄蘇菱慢慢睜開了眼。


    她目光略顯呆滯,對徐思淳的問話沒有任何反應,卻是盯著床頂看了半天。


    徐思淳有些慌,讓開一些,對孫大夫道:“孫大夫,勞煩您再看一看。”


    粗糙的指腹搭在了脈上。薄蘇菱任由這老大夫為自己把脈,慢慢地轉過頭,疑惑地問道:“這是哪裏?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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