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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不活的眼神,很冷。


    被他望著,我感覺就像小時候做錯事,被父親盯著一樣可怕。


    按道理,我也是十八歲的人,比徐不活還要高出兩個頭,不怕才對,兩腿卻忍不住的打顫,虛得想要朝地上坐。


    “誰動過這塊玉?”


    徐不活將栓玉佩的線扯斷,拿在手裏觀看。


    我想不通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才看一眼,就知道玉佩被別人動過。


    “沒,沒人動過。”


    我強忍著心慌說謊,告訴自己絕不能讓徐不活知道秦大爺的存在,否則母親和我可能就危險了。


    “真沒有?”


    徐不活繼續用那可怕的眼神盯著我。我使勁搖頭,說:“沒有,不就是一塊玉嗎?誰還能幹什麽嗎?”


    徐不活盯著我看了幾秒,拿起玉佩朝太陽看,就在我以為他又要發現什麽時,他卻滿臉歉意的拍了拍我肩頭,說:“子午啊,不好意思,是我看錯了。”


    真看錯了?


    還是的確看出玉被動過,但不想戳破?


    我沒敢盯著徐不活看,他拿上玉佩進了老宅。我一個人站在門外,即便最驚心的時刻已經過去,全身還是會下意識的打顫。


    徐不活,給我感覺越來越厲害了。


    深唿吸好幾口氣,我才將心頭的緊張給壓下去,剛要進老宅就迎麵撞上出來的徐不活,他手裏抬著一個羅盤。


    “線我給你換好了,好好戴著。”


    徐不活將換了一根紅線的玉佩遞到我麵前,我伸手接了過來,手指才觸碰到玉佩,我就下意識的捏緊。


    憑直覺,我覺得要是沒感覺錯的話,趁換線的時間,徐不活已經將玉佩上秦大爺的布置給破了。之前秦大爺布置後,玉佩不管怎麽捂都很冰,但現在,玉佩不冰了。


    很明顯,徐不活已經發現了什麽,隻是他沒立馬戳破,怕打草驚蛇,想明白這些,我不由在心頭感歎薑還是老的辣。


    “走,帶我到你們村的墳地去看看。”


    剛進後山墳地,徐不活就讓我去薑豔的墳。


    到了薑豔的墳前,徐不活直接一步踏在薑豔的墳頭上,不斷轉身,盯著羅盤上的指針看,一邊看還一邊走動,最後,他走到距離墳頭三米多遠的地方,用腳尖點了點地上,說:“找東西來將這裏撬開看看。”


    撬下去一點沒什麽後,我抬頭看向徐不活,他臉色嚴肅的讓繼續撬,像是很肯定下麵埋著什麽。


    沒一會兒,棍子就撬到了硬的東西,扒開土一看,埋在下麵的像是一個小土罐,好一番費勁,才將土罐從土裏挖起來。


    土罐不是很大,咋一看有些像是骨灰罐,表麵密密麻麻寫有不少咒文,就和黃符上寫的差不多。


    我正想問不會是哪家的骨灰罐吧,徐不活就接過我手裏的棍子將土罐口的封泥撬開,蓋子才剛打開,一股惡臭就熏得我差點吐出來。


    黑中帶紅的粘稠汁液,從傾倒的土罐內流了出來,腥臭濃得就像老鼠湊湊在鼻前一樣,讓我一陣陣犯惡心。


    徐不活就像聞不到濃重的腥臭,繼續用棍子在土罐裏麵掏。


    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被從土罐內掏了出來,我強忍著惡心湊到近前,覺得像什麽動物的屍體,又感覺不像。


    “這是什麽?”


    我覺得徐不活應該知道土罐內的東西。


    “嬰屍。”


    “啥子?”


    我的第一反應是我聽錯了。


    “嬰兒屍體,切確的說,還不算是嬰屍,應該叫胎屍,那種還在肚子裏沒生出來的胎兒。”


    徐不活的聲音很平靜,我卻強忍著恐懼朝後退了幾米遠。


    墳地裏,忽然間說不出的安靜。


    徐不活沒有說話,蹲在土罐旁盯著地上的胎屍,我不知道他那裏來的那麽大勇氣,能盯著一具胎屍目不轉睛的辣,甚至還用木棍在胎屍身上戳。


    看他戳來戳去,讓本就爛了的胎屍變得更難,我忍不住說:“你有點公德心好不,這樣很好玩嗎?”


    徐不活迴頭來看了一眼,眼珠一翻說:“你知道個球。”


    我正要懟迴去,就見徐不活從胎屍身上挑出來一樣東西,攤開後,是一張殘破的黃符,雖然很髒,但能看得出來,黃符上麵有不少詭異的咒文。


    之前見到胎屍,我還想著是誰家怎麽缺德,不埋了反而弄個罐子裝起來。現在見到胎屍身上的黃符,我不由想到藏書上關於邪術的記載,某些害人的邪術,就需要用嬰兒屍體來施法。


    一切還沒結束。


    徐不活手持羅盤,繼續以薑豔的墳為中心走動,沒一會兒,他又用腳尖點了點地麵,讓我撬。


    我知道,下麵不出意外應該又有一個土罐,土罐內裝著一具胎屍。


    最終,在薑豔墳四周,撬出來四個土罐,每個土罐內都有一具胎屍,胎屍身上都有一張黃符。黃符像是胎屍還沒腐爛的時候,就直接縫到了肚子裏。


    望著擺在地上的四個滿是咒文的土罐,以及土罐前麵四具腐爛得差不多,但還是能看出形態的胎屍,我隻感覺全身發冷。


    很明顯,這是有人故意埋在薑豔墳頭四周。目的是什麽,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這手段很邪惡,不會是什麽好事。


    望著土罐腐朽的程度,我覺得這東西應該是在薑豔埋葬之後才弄的。


    “子午,這不會是你奶奶搞的吧?”徐不活忽然轉頭來盯著我。


    “你今天吃了大蒜嗎?”


    “沒啊。”


    “那你嘴巴怎麽那麽臭?”


    我有些生氣了,說別的都行,但不可以詆毀奶奶,認為她絕對做不出這種邪惡的事。


    徐不活知道了我在說什麽,嘿嘿的笑了笑,說:“我不是聽說,當初這女人鬧的時候,你奶奶曾出手對她進行鎮壓嗎?難道就不可能是她弄的?”


    話,頓時讓我失去了反駁的底氣。


    難道真是奶奶搞的?


    我難以想象,平日裏慈祥的奶奶,竟能用胎屍作法。


    “走吧,帶我去看看你家的祖墳。”


    剛走幾步,我就想到徐不活接近我家是為了得到什麽東西。現在他要去看祖墳,難道是想去看東西有沒有藏在祖墳裏?


    猜忌,讓我擔心徐不活知道了祖墳的位置,暗中搞鬼。


    “徐先生,我肚子有點疼,要不過天又去,這馬上就要吃晚飯了。”我故作難受,徐不活才點頭,我就撇下他跑下山。


    吃晚飯時,想到薑豔墳地四周的四個土罐,我問母親知不知道當初薑豔大鬧,奶奶搞了些什麽,母親搖頭說不知道,奶奶做事沒她同意,外人不得在旁邊看,隻知道她當時在薑豔墳頭旁忙活了一天。


    難道真是奶奶弄的?


    我難以想象,奶奶將一具具幼小的胎屍,劃開肚子放入黃符,然後又塞進土罐內封起來。


    吃了飯,我很困,母親知道我丟了魄,又要熬夜,讓我先迴去睡覺,等快要到十二點再來叫我。


    迷迷糊糊的,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到後山薑豔的墳邊,雙手使勁刨土,想要將薑豔的墳給刨開。


    正刨著,我忽然聽到母親帶哭腔的喊聲,一個冷噤驚醒過來,刺眼的手電光,刺得我睜不開眼。


    母親撲上來緊緊的抱著我,一陣冷風吹來,我才這發現,我沒在房間裏睡覺,而是在後山墳地,正跪在薑豔的墳頭旁,指甲縫裏全是泥。


    徐不活就站在旁邊,臉色陰沉的望著我。


    仔細看四周,確定不是做夢後,我問母親怎麽迴事,我不是在睡覺麽,怎麽會跑來後山墳地。


    母親說她之前正在老宅忙活,隔壁的李大嬸忽然找上門,問我是不是犯病了,怎麽遇到打招唿也不理,走路還墊著腳尖,看上去怪怪的。


    得知我上了後山墳地,母親急忙衝來後山,看到我正在刨薑豔的墳,喊了我幾聲,見我完全沒反應。她不敢亂來,隻能去將徐不活找來。


    徐不活來了一看,就說我是被鬼附身了,之後環繞我走了兩圈,念了咒,我這才醒過來。


    下山時,全身一陣陣發虛,總感覺小腿使不上力。


    “徐先生,我為什麽會這樣?”


    我知道,徐不活一定知道我為什麽會忽然就被鬼附身,這種感覺太過恐怖,迷迷糊糊的做了些什麽都不知道。


    “你的第四魄和第五魄已經被勾走了,三魂七魄丟失五魄,魂魄已經不穩,容易被鬼附身。”


    徐不活轉頭來望著我,直愣愣的眼神看得我下意識低下頭,感覺他必然是覺察到了什麽,想從我嘴裏知道。


    好一陣子,我才緩過神來。


    我實在是想不通,王婆子都沒遇到,怎麽就丟了兩魄。本想問徐不活玉佩不是能護身麽,魄怎麽又被勾走了。


    但話到嘴邊,我又沒敢問。


    白天徐不活的舉動,讓我知道他一定覺察到了玉佩被秦大爺動過,現在要是質問玉佩怎麽失效了,他必然會反問我到底是誰動了玉佩。


    這件事,還不能暴露。


    迴到老宅,徐不活環繞奶奶的棺材走了兩圈,像是檢查有沒有被動過,隨後才坐迴到木椅上,恢複半死不活的樣子。


    我因為心虛,沒敢去他身邊坐著,而是在後麵靠著打盹。


    淩晨一點多。


    拴在井邊的黑狗一聲狂吠忽然將我驚醒。


    正對麵鎮魂燈的燈火,慢慢冒出綠光。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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