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月走在路上,迴想起剛才丈夫下跪的那一幕,仍舊覺得痛心。


    那麽好端端一個家,竟然就要那麽沒了。


    提著藥箱,一時失神,她沒注意看路,竟徑直撞上了前頭那人脊背,鼻子生疼,她急忙揉了幾下,跟那人道歉:「剛不慎……」


    可待她抬頭,看清那人模樣時,她驀地怔住了。


    「你、你怎麽還在?」


    謝翊立在他麵前,一身玄色衣衫。他仍是那副風光霽月的模樣,一雙深邃的眼仿若對世間任何都不上心似的,淺淺淡淡。至於昨夜那個偏執、癲狂的男人,恍若是憑空捏造出來的。


    他沒迴應她的話,隻問:「心不在焉,怎麽了?」


    聞月實話道:「剛去看診,一產婦難產,心脈微弱,迴天乏術。為醫者須急人之所見,可惜我為醫者,看她丈夫痛苦不已,卻無能為力,實在悲哀。」


    「那產婦還尚有一口氣在?」


    「有,隻是瀕死。」


    謝翊蹙了眉,仿佛想到了什麽:「我曾在京城聽聞,有一趙姓禦醫,為救隻剩一口氣的難產產婦,曾以匕首剖肚救人。最後產婦與胎兒,皆是安然。」


    「我好像……也聽聞過此舉。」


    記憶忽地被人提點起來。


    聞月恍惚想起,很多年前,她那聾啞的父親曾在教她醫理時,比劃著名,提過剖腹救人一事。她閉上眼,憑藉當時的記憶,迴想著父親當時教她的每一步動作。


    許久後,待梳理完流程後,她終於睜開眼,眼裏似有光火熠熠生輝。


    她忽地一把抓住了謝翊的袖子:「確定最後那產婦與胎兒的命皆保住了?」


    「確定。」


    「謝謝!」


    她揚起誌在必得的笑容,提著藥箱便要跑迴去。


    謝翊見狀,飛快攔在她跟前:「你想做什麽?」


    「我要去救那產婦!」


    「不準。」他堅決。


    「為何?」


    謝翊反問她:「你可有考慮過,若此舉失敗,你該將如何?」


    聞月抬頭,圓潤的眼眸裏,有謝翊從未見過的執著認真。


    她說:「患者便有一線生機,我定要奉陪到底。」


    「鄉野不比上京,旁人未聽聞此舉,定覺駭人。」謝翊張開雙臂,定在她跟前,不準再叫她走前一步,「即便你救了那產婦,鄉野輿論,定也叫你始料未及。」


    聞言,她卻不置一詞,反倒嘴角勾起的笑容愈發酣甜。


    她笑起時,唇角有個淺淺梨渦,險些將謝翊的魂吸進去。


    「謝翊,你別攔我。」


    「為何?」


    「你攔不住我的。」


    說完,她便一個轉身,跨過了尚在出神的謝翊,遠遠跑開了。


    謝翊知道,聞月說得對。


    他攔不住她的。


    永遠,都攔不住。


    聞月迴到了那產婦家中。


    在告訴產婦丈夫,她接下來要做什麽,並徵得丈夫的同意後,聞月打了熱水,要了瓶上好的燒酒,栓上了門。


    終於,一個時辰不停歇的忙活後……


    一記嘹亮的嬰兒哭聲,打破了院裏的死寂。


    聞月給產婦縫合好傷口,又替嬰兒清洗幹淨身子,隨後才走出了門。


    屠戶一家見著新生孩子,喜上眉梢,又緊接著詢問產婦狀況。


    聞月告知他們,若產婦能順利度過今夜,便是無恙。


    一家三口喜滋滋地抱著嬰兒,直誇聞月是菩薩下凡。


    然而,就在聞月提著藥箱,跨出院子的那一刻。


    自那產婦房裏,忽然爆發出駭人的叫聲,那產婦的婆婆正破口大喊:「救人啊!殺人了!」


    聞月並未當一迴事,繼續轉身朝前走。


    她相信,產婦的丈夫會跟他們一一解釋清楚的。


    畢竟有很多生死一線的事,是需要打破人認知與底線的。


    而聞月比誰都清楚——


    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成功救治那產婦,一掃聞月心上陰霾。


    連徒步迴家時,她都是哼著小曲的。


    還未進家門,遠遠地,聞月就看見謝翊站在院裏,她正想同他分享救人的喜悅,卻看見他單手擒著一隻灰信鴿,正從鴿腿取信查看。


    聞月算了算日子,今日是七月十二。


    距離上一世謝翊離開的日子,很近了。


    她故意扣響了門,動作很大,足以讓裏頭的謝翊聽見。


    如她所想,謝翊很快放飛了信鴿,將那書信收進袖中。


    見聞月踏著歡快的步子進門,他唇角微微勾起一笑,語氣不鹹不淡:「看你這模樣,是成功了?」


    「是,成功了。」聞月滿眼的得意。


    「如此甚好。」


    他話音剛落,下意識地垂眸。


    彼時,聞月正巧抬眸向他,準備同他說話。


    如此情形之下,來自兩雙眸子的視線不約而同地交織到了一塊兒。氣氛,頓時有些說不出來的……曖昧。


    但聞月可沒忘了自己快要跟王道勤成親的事兒。她輕咳了一聲,迅速從這份曖昧中抽身,朝他甜甜笑道:「殿下,是快要離開了吧?」


    「正是。」他沒瞞她。


    「定了何日?」


    「後日。」


    「那就可惜了。」


    「可惜什麽?」


    聞月低下頭,但語氣裏的愉悅卻藏不住:「如此看來,殿下不能如約而來參加我與道勤的成親儀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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