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辰巳綾直直望著凱撒仍有些濕潤的眸子,像是要望進他的內心深處,但他什麽也沒有看到。


    辰巳綾索性俯下身,緩緩靠近那雙如雨後晴空般的蔚藍色眼睛,近到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唿吸。


    淺紫與蔚藍交輝相應。


    「我最討厭輕視生命的人,」辰巳綾低聲說,「如果有需要幫助的地方,我可以幫你。不論是足球,還是其他。」


    所以,不要隨意對待自己。


    米歇爾·凱撒臉上剛浮現起來的笑又消失了。


    「嘖,這隻是提高思考效率的一種方法罷了……你在同情我嗎,綾?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的同情,讓人感到糟透了。」


    感受到凱撒的手指微動,辰巳綾也沒有撒開手,甚至握得更緊:「確實糟透了。從第二次見麵時,我就隱隱感覺到了——你對我的態度明明如此矛盾如此複雜,卻要求我向你釋放不善和厭惡的情緒……不覺得這樣不公平麽?」


    辰巳綾還沒有遇到過這麽難處理的人際交往關係。


    米歇爾·凱撒右手猛地掙開束縛,反過來握住了他的,帶著他摸向自己的脖子。


    於是,微涼的手與溫熱的脖頸沒有一絲空隙,親密地接觸了。


    沉重有力,又有點快的脈搏在辰巳綾手中跳動著,代表生命力的象徵賜予了純藍色玫瑰紋身最旺盛的活力,這幾乎讓辰巳綾有種錯覺——他不太待見的兩朵藍色玫瑰紋身仿佛在自己手中活了過來,正肆意綻放著。


    就在這種感覺下,辰巳綾聽見凱撒說:「藍玫瑰意味著「不可能」。從那裏(柏林貧民窟)出來後,我發誓一定要成為實現「不可能」之人……」


    「這種「不可能」也包括你,綾。你之前說得沒錯,我確實想要獵取你、吞噬你、摧毀你。從在電話裏聽到你的名字,從看了那場日本u-20與藍色監獄的比賽直播後,你也好,和我該死的相像的世一也好,都是需要摧毀的東西。


    是的,在期望中降生的你,被父親寵愛的你,教會我踢足球的你,備受期待的你,我一定會破壞掉的,早晚。」


    說完,他拿開自己脖頸處的手,用不知何時被鬆開的、紋著荊棘王冠的左手摁住近在咫尺且毫無防備的人的後頸,然後用力。


    和微涼的手帶來的感受不同,凱撒再次體驗到了德英戰時那種溫暖的感覺。


    如此溫暖的感覺……


    如果能隨時體會到就更好了,凱撒想。


    第79章 第 79 章


    時間仿佛凝固住了一樣, 辰巳綾下意識地屏住唿吸。


    離得太近,即使屏住了唿吸,似乎也被另一個人的氣息全部包圍著, 這種感覺讓辰巳綾覺得陌生, 也很奇怪。


    辰巳綾垂下眸,纖長濃密的睫毛也跟著顫動, 掃過另一個人的頸側。


    然後他就感覺到凱撒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握著自己後頸的手也逐漸收緊。


    痛意喚醒了凝固的時間, 也喚醒了辰巳綾同樣被凍住的理智和一片空白的腦子,定格的一切似乎又重新開始流動起來。


    辰巳綾低聲說:「放開。」


    無聲對峙半晌, 凱撒終於還是主動鬆開了手。


    起身前, 辰巳綾瞥了眼被他兩次觸碰過的紋身。


    明明遠看是純藍色的花瓣, 近距離看時卻有一種接近金屬藍色調的冷酷意味……


    藍玫瑰的總花語是奇蹟與不可能實現的事,以及清純的愛、珍貴稀有的愛;兩朵藍玫瑰的花語是相遇是一種宿命……


    最前麵的奇蹟與不可能符合凱撒的作風, 但後麵的怎麽也和凱撒搭不上邊——透著冷酷的藍色又怎麽可能會是柔軟真實的藍色玫瑰花?


    站起身,辰巳綾往後退了幾步。


    略過令他感到棘手的局麵, 他接著凱撒剛才的話,說:「如果你真這麽想, 那正是我希望的。」


    明悉「自我」之後,他喜歡每一個想要挑戰自己的傢夥,也永遠想要挑戰比他強的對手。


    既然理不清和凱撒的複雜關係, 那就先放在一邊,把凱撒當做以後的對手來對待,畢竟之後的新英雄大戰裏沒有德國隊和英格蘭隊的比賽, 等到u-20世界盃才有機會再次交手。


    但隻要他們不放棄踢球, 總會碰麵的。


    米歇爾·凱撒站了起來,恢復冷靜的藍色眸子沉默看了一眼離他有好幾米遠的人, 忽地展開笑顏,攤開手:「躲這麽遠幹什麽?我是墨守成規又嚴謹刻板的德國人,不是輕浮的法國人,不會見麵就給人一個擁抱和法式熱.吻的(此處帶有凱撒個人偏見)。」


    辰巳綾:「你覺得……墨守成規和嚴謹刻板兩個詞和你有關係嗎?既然沒什麽正事要談,我走了。」


    睜著眼說瞎話,這傢夥沒有一點符合外界對德國人的刻板印象。


    轉身後的辰巳綾用手指輕輕抹了一下嘴唇。


    兩次。


    先前那次隻是無意間的巧合,他並沒有太在意;這一次明顯是凱撒的有意為之。他本以為自己不喜歡別人的貼近,但他好像……不討厭凱撒的「越界」行為。


    「等一下,」


    目光追隨麵前之人的一舉一動,米歇爾·凱撒走到辰巳綾身旁,隨意地問了一句,「你要去找你之前藍色監獄的那些朋友們嗎?是那個藍頭髮的小羊(冰織羊),還是一條辮子的粉頭矮個(黑名蘭世),還是——要找可惡的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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