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巳綾用手臂一一擋住,然後低頭一瞧,出發前媽媽特意給他買的小號球衣髒掉了。


    他沉默地握緊拳頭,一拳轟了過去。


    將人一拳揍翻,辰巳綾壓在這個髒兮兮的小孩兒身上。


    因為變為了仰躺的姿勢,小孩兒黑色的兜帽滑落,露出一頭亂七八糟的黃毛和透露著倔強又兇狠的淺藍色眼睛。


    而這雙眼睛正兇狠地死死盯著他。


    此時他的左手攥著一把亂糟糟的頭髮,右手握拳正高高揚起。


    辰巳綾怔住了。


    他的視線轉移,小孩髒兮兮的臉上,除了他剛才揍的一拳的紅痕外,還有其它的一些青青紫紫的痕跡,好像是不久前和很久之前留下來的。


    辰巳綾:「……」


    辰巳綾收迴即將落下的拳頭,然後用技巧鉗製下麵那個人的掙紮動作的力道漸漸鬆開,站起身向他伸出右手。


    身上的重量消失,小孩眼神迷茫一瞬,然後手上狠狠用力拍開辰巳綾伸來的手,自己爬了起來。


    辰巳綾拾起滾落一旁的足球,用一段流暢的踢球動作把球踢進遠處的一個簡陋球門,然後再跑到球門旁,將足球踢迴小孩腳邊。


    "fuball,interessant.try it"(足球,好玩的。試試嗎?)


    德英混合的句式好像讓和他麵對麵站著的小孩似懂非懂,但很快,小孩很快反應過來,知道他是在教他踢球。


    學著他剛才的動作,小孩把足球踩在腳下,開始嚐試運球。


    辰巳綾站在一邊看著小孩的動作。


    一開始自然極為笨拙,甚至還被腳下abibas的名牌足球絆倒了一次。


    幾分鍾後,小孩終於第一次射正角度,足球卻擦著「門柱」而出。


    他好像沒有氣餒,再次跑到辰巳綾剛才站的位置上把足球放到地上,然後重複著辰巳綾剛才的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他運球的動作姿勢逐漸發生了一些變化。


    運球的生澀感消失不見,他好像慢慢加入了自己的理解,展現出了屬於自己的踢球風格。


    在第三次將足球踢進破破爛爛的球門時,小孩站在「球門」前,扭頭看了一眼辰巳綾,隨後眼睛睜大看向辰巳綾身後。


    正要說些什麽的辰巳綾被人從背後一把抱起來。


    「綾——」


    眼含熱淚的老爸這捏捏那摸摸,好像在看他缺胳膊少腿沒有。


    辰巳綾麵無表情地用雙手推拒著鬍子拉碴的臉靠近他。


    他迴眸看了一眼抱著足球站在原地仰著頭看他的德國小孩,用手指指自己:「tatsumi aya.」


    即將轉彎前,被父親抱著的辰巳綾聽到了身後傳來的和他的德語一樣蹩腳的英語:「mi插el,mi插el kaiser.」


    第61章 第 61 章


    辰巳綾霍然轉頭。


    球門的前方, 那個人的兩條藍色發束肆意飛舞著。


    但比那兩縷藍發更吸引他注意的,是那個人如同神一般擊向足球的速度。


    辰巳綾從來沒見過這麽快的出腳速度。


    好像將全身的張力以不可思議的時間內集中於右腳,眨眼的一瞬間, 白黑色的足球已經鑽進球網, 球網在這種力道下形成了一個銳利的尖角。


    「米歇爾……」


    辰巳綾猶疑片刻,肯定地說, 「凱撒。」


    「終於想起來了嗎, 綾?」


    和辰巳綾背對而立的米歇爾·凱撒用略帶驚喜的語氣道。


    轉過身, 米歇爾·凱撒走近辰巳綾。


    辰巳綾靜靜地看著那個人走近自己,開門見山道:「米歇爾·凱撒, 你見到我, 並不是真的高興。」


    他說出自己的疑惑, 「所以——為什麽要執著於讓我想起你?」


    米歇爾·凱撒低低笑了一聲。


    然後,他用印著荊棘與王冠的手輕輕撫了一下麵前之人觸感溫潤的右臉頰, 慢慢順著臉部線條向下劃——


    凱撒捏起麵前之人的下頜。


    這次辰巳綾仰著頭沒有任何動作,而是麵色平靜地與那雙和五年前的記憶裏一模一樣的藍色眼眸對視。


    那雙眼睛仍然透著鋒芒, 但是好像少了一些什麽東西,又多了一些東西。


    「綾, 你太敏銳了。為什麽不陪我好好演完這齣久別重逢的戲碼呢?」


    米歇爾·凱撒看著麵前這個某種意義上算是第一個和他一起踢過球的人,捏著下巴的兩根手指逐漸用力。


    他緩緩靠近即使在明顯感到痛感之後仍顯得淡然的臉,說道:「潔世一, 和你一起贏得那場比賽的人是叫世一對嗎?我對他的興趣比現在的你要大得多。」


    他放開手上的鉗製,「不要讓我感到無聊,不要讓我失去對你的興趣, 綾。」


    --


    迴寢室的路上, 辰巳綾被最近喜歡粘著他搞分析研究的阿吉叫住了。


    「綾,你的下巴怎麽迴事?」


    辰巳綾後知後覺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估計留下紅印了。


    他信口胡謅:「沒什麽事,逗野貓的時候被抓了兩下。」


    「是麽?」


    阿吉看著他沉思了片刻,道:「我剛才跟英格蘭樓的守門大叔說,希望不要讓名叫米歇爾·凱撒的人隨意進出我們這棟樓,這下你可以安心踢球了。」


    他也可以好好研究綾身上發生了哪些變化。


    辰巳綾:「謝謝你,阿吉。但有沒有那麽一種可能,我們需要和他們(德國樓的人)比賽,還是會碰到一起……而且,那傢夥對我來說並不算什麽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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