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認劍術不錯,接過多少高手的招,但公子的招數……她接不住,才隻過了一招,便繳械投降,蓄力從他懷裏掙脫並掏出個紙包。


    「公子,是,是糕點香味。」


    姬月恆放開了她。


    他仰麵,麵容溫潤幹淨,漂亮的眸子中笑意如水,恬淡溫澈。


    「是什麽糕?」


    程令雪根本接不住他這樣含情脈脈的目光,她躲開他的視線,三兩下抽掉油紙包上繫著的繩:「桂花糕。」


    說罷捧著油紙包,睜著一雙幹淨得近乎老實的杏眸。


    「公子想要嚐一嚐麽?」


    姬月恆淡淡一笑,又說了句足以讓她狼狽逃竄的戲詞:「從前你都會餵我,今日怎這樣拘謹。」


    程令雪杏眸睜大。


    公子怎麽一套一套的?


    姬月恆對上她這見了鬼的目光,眉梢挑起,笑意越發愉悅。


    從他眼底,程令雪看到了揶揄,這人果真本性不改!她是竹雪時,他就時常溫柔逗弄她,這會又開始了!


    她不想讓他得逞。


    奈何糕裏下了郎中給的藥。


    程令雪紅著耳根子,指尖拈起糕點遞過去,哄人的話都在抖。


    「公子,啊……」


    公子仍端坐著,麵不改色,薄唇優雅輕啟,就著她手咬了口,隻是在她收迴時,他的唇舌含吮住了她指端。


    夢中的觸感湧入現實。


    程令雪心虛地看向公子,卻見公子含情目一暗,目光沉沉。


    和那個夢中的他,很像。


    她耳後嗖地紅了,手悄悄在裙擺上擦了下,要擦去那溫潤。


    怔愣之時,青年已鬆了口。


    他品著糕點,眉心蹙起細微漣漪,唇角泛起若有似無的笑:「味道不大尋常,加了東西麽?」


    這話讓程令雪心尖一顫。


    原本按照郎中說法,其中一人身上沒蠱印便可放心。她可自己服藥驗證,可因她同時在服登雲台解藥,擔心兩種藥相剋,隻能拉上公子。


    她坦然十足:「聽店家說,加了些藥食同源的滋補之物。」


    公子隻不置可否地一笑。


    原以為他會謹慎地不再吃,沒想到他又一連吃了好幾塊。


    而後,他讓趙嬤嬤先退下。


    趙嬤嬤識趣地帶上門。


    九公子平時看著冷情無欲,一看到令雪姑娘,那叫一個柔情似水。


    那眼神兒不似作假。


    當真是開竅了?


    趙嬤嬤決意再觀察一二。


    .


    屋內隻剩二人,輪椅上的貴公子又變迴清冷謫仙。


    「抱歉,冒犯姑娘。」


    程令雪驚詫於他的轉換自如,不覺想,他在她麵前的君子風度會不會也是裝出來的,她含糊道:「無礙。」


    公子似乎有些心事,眼角眉梢噙著不易察覺的冷意。


    她剛要退下,他忽然問她。


    「杜公子可還好?」


    他怎知道她去見了杜宴寧?程令雪機靈地沒直麵迴應。


    「公子想見杜公子?」


    姬月恆看著她,隻是輕笑。


    從前他笑她太過老實,真是低估了她,她狡猾得很。


    他斂眸淡道:「我隻是擔心因上次的事讓杜公子誤解了你我。」


    公子總是認為她喜歡杜彥寧,程令雪解釋了多次他都不信,一心想成全她與杜彥寧,簡直像個活月老。


    總是澄清會打擊他當月老的熱情,她不再多掃興:「謝公子關懷,緣分天定,不能強求,正事要緊。」


    向來情緒遊離縹緲的公子竟是輕嗤:「不能強求是麽。


    「可惜,我不大信天命。」


    他不知被戳中了什麽心事,定定看著她,沉靜眸光忽而偏執。


    那日他失控釋放那瞬間在眼底盤旋的複雜情愫復又湧上。


    程令雪被他看得心一驚。


    莫不是真對她……但怎麽可能,公子和「十一」才認識幾日?


    猜不透他心思,她甩出萬金油的法子,岔開話:「公子的事更為要緊,您覺得,趙嬤嬤信了麽?」


    公子幽嘆:「自是不信。」


    這樣了還不信?


    程令雪不解:「為何?」


    公子眸光凝在她鼻尖,言語間帶了些輕哂:「因為竹雪。」


    程令雪又一怔,幹她何事?


    對上她眼中的困惑,公子似敗下陣,凝著她眉眼,無奈道:「有人同長兄說在下疑有斷袖之癖。」


    「噗嗤——」


    程令雪沒想到公子平時冷然高不可攀,一副流言蜚語都不能讓他在意半分的模樣,竟也有吃癟的時候,他無可奈何的模樣,很是有趣。


    公子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很好笑麽。」


    程令雪忙斂神正色,一派正色道:「可這關表弟什麽——」


    話還沒說完,她已懂了。


    公子被誤會為斷袖的對象,就是扮做少年竹雪的她。


    罪過,怪她生得太清秀……


    她內疚道:「此事既因小女子表弟而起,我當幫公子洗脫汙名,隻不知公子接下來想讓我怎麽配合?」


    姬月恆唇角翹起:「趙嬤嬤心思縝密,恐怕會疑心我是借你遮掩,隻有讓她親自確定,才會徹底相信。」


    程令雪認真地聽著。


    「所以呢?」


    「所以,」姬月恆頓了頓,眼底的笑藏得極好,隻剩歉意,「往後數日,趙嬤嬤應當會在外守夜,為確保天衣無縫,勞姑娘每夜與我同榻而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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