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存著某種希冀。


    手中的蕭轉了半圈,他溫聲道:「這會我心情好,大概不會,所以——」


    他停頓了下才繼續說。


    「是什麽事呢。」


    這樣的溫柔讓她膽子也肥了些,程令雪反覆琢磨一番,杜彥寧方才說過,他起初也不敢相信那女刺客是她,說明她和師姐的偽裝還算到位。


    既如此,她在徹底攤牌和隻說一半之間選了後者,咬咬牙,豁出去了:「屬下迴去後,碰到了表姐,她與我坦白,說她就是那女刺客,是受人脅迫不得不去錢家偷東西,卻不小心中了奇毒登雲台,屬下鬥膽,求公子賜藥!」


    一口氣地說完,她竟比與高手打了一架還要累。她也想過直接說自己是「男扮女裝」幫師姐去查,可當時撞見公子時她不但出聲威脅,甚至還把麵紗甩他臉上……粗暴無禮不說,更會惹來公子懷疑,牽扯出更多她騙他的事。


    這數月裏她太過謹慎,反倒在不知不覺間,把退路都堵死了。


    隻能選擇繼續騙他。


    她說完,公子手裏玉蕭倏然收緊。他鴉睫低垂,良久不語,溫靜的眸子因長睫落下的陰影神秘神秘。


    突兀的安靜讓程令雪頭頂懸著的那把劍落下幾寸,劍尖堪堪貼著她頭皮,涼意從髮絲間慢慢地、慢慢地往下滲入肌膚,鑽入骨縫。


    就在她心頭的弦幾欲崩斷時,公子手中的玉簫忽地在指關打旋,但不如平日那樣快,而是顯出些百無聊賴。


    跟了公子這麽久,她多少知道,他此刻心情還不錯。


    但也不算特別不錯。


    程令雪心裏七上八下的。


    公子停了玉蕭,饒有興致道:「那舞姬竟是十一姑娘啊。」


    說罷取出一個瓷瓶。


    「拿去吧。」


    沒想到他這麽好說話。


    程令雪大喜,接過瓷瓶,看向他的眼中亮晶晶的。


    「屬下多謝公——」


    話還未說完,公子慵懶抬眸,笑意如霧中的晨曦,分不清溫暖還是疏離。他說:「瓶中的藥可保她七日不毒發,但我記得我說過,若想徹底解毒,還需一味隻有我才知道的藥。」


    頭頂剛移開的劍有落迴的趨勢,程令雪騎虎難下:「求公子告知那味藥,屬下會轉告表姐。」


    公子又不說話了。


    良久,他百無聊賴地摩挲玉簫,唇畔彎起一個愉悅的弧度。


    「今夜,讓你表姐過來。」


    程令雪心一緊,強作冷靜道:「公子,您若信不過表姐,可告知屬下去尋藥,屬下必守口如瓶!」


    她今日所說過的話皆字斟句酌,頗有杜彥寧的風格。姬月恆迴味著,想到那個可能,長睫危險下壓。


    他刻意忽略那不一定成真的不適感,隻淡聲解釋:「那味藥需亭鬆現配,不能久置,需在一盞茶內飲盡,且所需草藥隻有府裏種著。」


    程令雪忐忑再起,聽他意思……她要以十一的身份過來別院!


    是當真非此不可。


    還是說,他察覺了什麽?


    她猶豫之時,公子唇畔笑意若有似無的:「怎麽遲疑了?


    「是不想救你的表姐麽。」


    程令雪忙道:「自然想,隻是屬下聽表姐說,她背後那人威脅讓她在十日內離開青州,把東西交到他手上。」


    不需她繼續說,公子已體貼地想出對策:「這有何難?你是她表弟,幫她跑一趟也不為過。」


    程令雪裝著豁然開朗的模樣,忙點頭:「還是公子周到!」


    「事不宜遲,且速去吧。」


    公子十足的溫和。


    走之前,他甚至還叫住她,讓她喝了杯茶才放人。


    那茶和她平時喝的茶不大一樣,一口下了肚,腹中暖洋洋的,獨特的清香在齒尖蔓延許久才消。


    好獨特的茶,真好喝。


    程令雪拿著盛藥的瓷瓶,再三謝過公子後出了門。


    姬月恆凝眸盯著她背影,微風從窗戶吹入,拂在麵上時一片柔和,和那夜忽然飄落的麵紗很像。


    「十一,竹雪。」


    念著這兩個快要融合為一的名字,眼前浮現出數次出現錯覺時所見少女的容顏,姬月恆長睫微微一顫,難以言喻的意動在心口化開,那夜輕吻竹雪脖頸的觸感變得真實而誘人。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迷離,長指在書案上寫下了這兩個字,迷濛眸底驟如深潭中倒入濃厚墨色。


    若是,她和杜彥寧……


    手猛地扣緊,又猛地鬆開。


    那眸中恢復清明。


    關於十一此人還有一層麵紗未揭,麵紗的背後究竟是不是竹雪……


    還無法確定。


    他不想失望第三次。


    .


    暮色四合,弦月初升。


    明月懸在柳樹末梢,乍看之下像是明月被柳枝給糾纏住了。


    素色繡鞋踩過鵝卵石小徑,裙擺偶爾搖曳。


    「十一姑娘,前方就是公子所住的玉恆居。」


    「多謝。」


    侍婢路過,見到赤箭領著位少女入了別院皆是驚奇——


    少女亭亭玉立,一身素裙仍清冷脫俗,如山間未經修剪的花木,可惜少女薄紗覆麵,月色又黯淡,侍婢們縱使好奇,也不得見到真容,隻見到那立在月下宛若將綻夜蓮的疏離身姿。


    二人走到假山深處,赤箭忽地停下,笑嘻嘻地低聲道:「你是那個假扮十一的姑娘,還是真的十一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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