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著,前方走來一個同窗,見著他,喚道:「張偌!」


    張偌頓了會,那同窗俊朗的麵容慢慢扭曲,變成張柔媚萬千的臉,而他起初清醒這是錯覺,下一刻卻無比篤定,眼前的人就是他心中所想的女子。


    他清醒地感知到胸中有一腔熱忱,難以控製的熱忱,明知不該宣之於口,身體裏卻似住了另一個人,控著他的手腳,讓他疾步奔向那個女子。


    他鬼使神差地抱住那女子,癡癡道:「表嫂,你來了……」


    女子大力掙脫他,惱羞成怒:「哪來的表嫂!我是鄭五郎,男的!」


    「來人!張偌瘋了!」


    驚恐的喊聲響徹園中,霎時間紛亂的腳步聲都往這邊來。


    ……


    「你是沒看到,張偌看鄭五郎兩眼發直,說著諸如『表嫂,我想吻你』的狂言浪語。更有趣的是,五郎喊他作什麽,他就作什麽。還與五郎酒後吐真言,稱他想給杜二郎下毒,想讓他與男子苟合名聲盡毀……過後說是中了毒。」


    「哪有一杯解酒湯就能解去的毒?借酒掩飾狂舉而已!」


    張偌的狂舉被壓下,壽宴得以賓主盡歡,但一出成府,眾人便熱火朝天地議論起來,紛紛對杜彥寧表示同情。


    杜彥寧聽了隻是笑笑。


    本著不給旁人留把柄的行事準則,他並不告訴他們張偌其實已經下毒成功了,隻是恩公又救了他一次。


    身後的人心不在焉,想必是還在為今日他的失態而窘迫。


    杜彥寧暗暗嘆了口氣。


    程令雪的確心不在焉,卻不是因為杜彥寧的失態。張偌發癡的樣子她正好看到了,的確像是發酒瘋——如果沒聽說過醉紅顏的事,也不知道公子手中有醉紅顏,她估計會相信這個說法。


    醉紅顏應是亭鬆給張偌下的。


    那上次在泠州宴上呢?那次亭鬆不在,隻能是公子做的。


    程令雪心緒雜陳。


    張偌品性惡劣,留著也是禍患。隻是她一直以為公子文弱得連螞蟻都不敢捏死。沒想到,他會動手下毒。


    假若他知道她女扮男裝,並且還是為了解蠱才接近他……


    他會不會給她餵毒藥?


    程令雪打了個寒戰。


    這太可怕了!


    待解了蠱,她要跑的遠遠的!


    .


    兩條街外的醫館前。


    一輛華貴的馬車靜靜停在巷尾,車前的亭鬆安靜地守著。


    公子病症說輕不輕,說重不重,平日與常人無異,隻是每隔三四十日會毒發。若在臨近毒發時受傷,則會提前發作,近一兩日正好到了日子,公子又剛替杜公子解了毒,便提早毒發了。


    不過毒發起來也好辦,要麽以痛止痛,要麽施針。如今施過針,需靜養片刻,因而他們未立即迴別院。


    「什麽人?!」


    馬車外傳來亭鬆淩厲警惕的話語,繼而是利劍出鞘的聲音。


    是張偌帶的護衛之一。


    但他前來並未是要報復,而是想求解藥:「小人……求、求公子饒命!小人也是不得已才給張公子做事。可張公子暴戾,稍不順心就會責罰小人,小人不得不從,並非有意冒犯,求公子寬容,賜小人解藥,小的感激不盡!」


    車簾掀開一角,清潤的聲音溫和蠱惑著:「給解藥可以,不過,你還得帶走一樣毒藥。張公子暴戾,你定過得不好,眼下有個出氣的機會,你可要?」


    那人遲疑了:「可張公子他雖暴戾,到底與小人無深仇大恨,讓小人毒害他性命,小人不忍……」


    掀著車簾的手徐徐收迴。


    「相信你了。」


    那人琢磨不懂他的意思,亭鬆上前遞了解藥:「走吧,下次若再為虎作倀,可就沒今日這麽好的運氣了。」


    那人接了藥,不敢置信地走了。


    馬車內薰香繚繞。


    煙霧裊裊,朦朧如濃霧,姬月恆在濃霧中端坐,手中握著個空著的茶杯,神情平靜,姿態端雅。然而麵色蒼白,額間的硃砂痣被襯得宛若要滴出血,握著茶杯的手指也在不能自抑地顫抖。


    思緒走馬燈似地亂轉一通。


    他成了燈中的人。


    眼前是昏暗的山寨,他被賊所擄,正逢發病,藉著割破手心止住痛意,卻來了個毫不細心的救命恩人,那粗魯的一扔,讓剛得到平復的他險些暈厥。


    一團濃霧漫上來。


    周遭的夜色中亮起火光。


    竟是在佛洞中。


    又一次發病,卻被某人按在地上。


    似曾相識的畫麵,一如今日,那人也曾如此壓製著杜彥寧……


    姬月恆手忽地扣緊矮幾邊沿。


    剛平息的不適從心裏一波一波蔓延,直湧向腦海,眩暈鋪天蓋地襲來,他再也開始聽不到外界聲音。


    「叮——」


    茶杯被拂落,滾落而下。


    姬月恆沒管,許久,一隻細瘦的手從眼前伸來拾起杯子。


    鴉睫驟然掀起,桃花目微微眯起,緋紅的眼尾綺麗詭艷。他像白蛇盯著乍然道來的獵物,凝著那雙發懵的杏眸。


    那人亦凝著他,淡紅的唇輕啟,他在對麵人即將出聲時,輕抬長指,豎在自己唇畔,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少年聽話地抿嘴。


    姬月恆拇指落在少年唇角,力度似羽毛,繾綣地輕揉。


    是幻象,既然是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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